“嗯。”
“能跟我說說為什麼嗎?”
宋元落睜開眼,撞入他的眉眼。她安靜與他對視良久,開口說:“龍三的院子裡并沒有提煉龍火的器皿,那環境也不适合生火。我試探過他幾次,幾乎可以确定他并沒有其他秘密基地。”
“便是如此,你又如何猜中龍火是魏王做出來的?就因為他在煉丹?”
“因為那個兇手。”
“兇手?”
“那個把我和阿硯引入鬼市的兇手。”
宋元落重新閉上了眼,面露一絲痛苦。濮翊揚攥緊了拳,沉默地偏開了目光。
重塑魏王府,将魏王妃當家王府的消息傳開,是宋元落的第一個計謀。
至于能不能替魏王從賬目上省開支,又能如何讓田莊店鋪多牟利,她絲毫不關心。
所有賬目和賣身契她都交給了菀柳,加上有桃夭和林媽媽在一旁輔佐,她相信自幼跟着宰相夫人耳濡目染的菀柳完全可以勝任。至于她,則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崇禮書院的司監是尉遲硯生前為她求來的,那麼就讓她以這個身份,找出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魉吧。
雪停後的一個清晨,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魏王府後院。
駕車的是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身段曼妙,握着粗糙缰繩的雙手白皙纖嫩,不像在駕車,倒像是在繡花。他的身旁則坐着一個滿頭白發的碧瞳怪人,肌膚滑嫩,容貌年輕如及冠少年。
而更怪異地則是馬車駛過的雪地上,隻見兩排車輪印中一排清晰腳印,卻未見得馬車周遭有半點人影。
誰也不會猜到,這輛車内坐着當今天子第九子魏王的正妻,以及一個即将更改整個大虞王朝命運的丫鬟。
……
臨近春節,很多學子都已離開書院回了家鄉,往年這個時候還會留在書院的通常都是那些家境貧寒沒有盤纏的學子。
不過今年卻與曆年不同,宋元落一踏入學堂就聽見了嬉笑打鬧聲,不少富家女郎都仍舊留在書院。
而原因隻有一個——蹴鞠大賽。
原定蹴鞠大賽那日天子突染寒疾,比賽臨時取消。後又因安樂侯遇刺身亡,天子悲傷過度一直卧病在床,這蹴鞠大賽便也一推再推。
但讓人忍不住去琢磨的是堂堂侯爺不明不白死在鬼市,而朝廷卻依舊沒有出兵鎮壓鬼市。
天子假惺惺為他最寵溺的臣子殺了幾顆皇城衛的腦袋後此事便也就此揭過,眼見着他的寒疾将愈,這蹴鞠大賽便也再次緊鑼密鼓籌備起來。
除此外還有比較有趣的一件事——
宋元落所組的隊伍不費吹灰之力赢了黎簌簌的貴女隊,最終獲得代表崇禮書院參加蹴鞠大賽的資格。而黎簌簌不知怎的混進了國子監的隊伍,說要代表國子監出戰。
這不,此刻正帶着她的小姐妹在球場上軟綿綿地踢着球。
宋元落的視線冷冷掃過她們,最終落在角落正在用腳颠球的柳奈落臉上。
不過幾日未見,她倒是比先前所見更加紅潤有力了。
宋元落就這樣看了有個把時辰,直到黎簌簌等人擦着香汗離開了球場,直到烏雲蔽日,天上又飄起雪花,柳奈落都始終未曾變過姿勢。
“阿硯的頭七,就在比賽那日吧?”
宋元落伸手接住一朵雪花,雪花很快在她指腹融化,化為絲絲涼意。
“嗯。”濮翊揚伸手替她擋住了落在頭頂的雪花,“你要去送送他嗎?”
“自然要去的。”
“比賽呢?”
“赢了比賽,再去送他。”
宋元落望着黎簌簌離開的方向,語調有些古怪,“這麼多天了,倒是一直未曾聽說黎家退婚的消息。”
“已經下了聘,安樂侯又是被奸佞所害,通常為了女子貞潔與名聲都是不會退婚的。”
“是嗎?”宋元落對大虞的婚禮制度并沒有太大的興趣了解,敷衍着的同時已經走入球場,來到柳奈落身邊。
“若是凍出病便不值當了。”
她開口想勸柳奈落,但對方卻并沒有理她,隻是機械地重複着同樣的動作。
蹴鞠隊裡的人說她這樣不要命地練習已有一段時日了,宋元落便是聽說此事才會一進書院就趕來看她。可她知道柳奈落的心結,此時見了對方這種狀态也知自己勸不動,隻好向邈叔要了一瓶治療傷寒的藥丸,在一旁放下後便離開了。
“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排兵布陣,準備蹴鞠大賽。”
宋元落止住腳步擡眸看向濮翊揚,“當今天子是什麼樣的人,我總要去看一看的。況且和黎簌簌的那個賭,我可還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