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落轉身望向發出動靜的地方,絲毫未曾察覺濮翊揚的手飛快往她頭上拂過,軟綿綿的棉絮被藏于掌心,柔柔的,癢癢的。
發出動靜的正是祁二所在的滄瀾隊,隻是衆人隔得遠,不确定那裡發生了什麼。
但還不待宋元落派人去打聽,負責蹴鞠大賽的内官卻已走到他們這處。
他先是朝慕糯之行了個禮,随後看向帶隊的宋元落道:“奴婢是來告知宋司監,滄瀾書院自動退出蹴鞠大賽。”
滄瀾和文禮自動退賽,而黎簌簌則一紙陳罪跪到了四王面前,堅稱是自己強行加入國子監拖累了他們,希望容王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雖有康王極力反對,但由于除國子監外其他隊伍皆無人願意上場,容王考慮到賽事的可觀性,還是半推半就同意了此事。
蹴鞠大賽第三戰,崇禮再對國子監,沒有黎簌簌的國子監。
崇禮隊衆人看向宋元落,卻隻見她微笑道:“戰術不變,接下來看你們的了。”
“好!”
“好!”
“你不看嗎?”濮翊揚卻是看穿了宋元落的退意,頗為驚訝。
“我相信她們。”宋元落對着九尾耳語了幾句,便快步追上了憤然離席的祁二郎祁青雲。
祁青雲并不認識宋元落,他返京不久,尚未結識京中人物,事實上他也沒這興趣。
“這位便是崇禮書院的司監,那個魏王府的丫鬟。”滄瀾隊員在他耳邊輕聲介紹。
祁青雲當即怒目狠狠瞪了宋元落一下,甩袖轉身就走。
宋元落急忙快步追上他,高聲笑道:“祁生可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祁青雲扭頭睨向她,冷哼道:“卑鄙小人。”
“我想祁生定是誤會了什麼,讓你們退賽之事不是我的主意。”宋元落已經幾近在小碎步快跑了,“聽說是黎娘子主動向容王求來的,祁生若不信大可花點銀兩向四王身邊的小厮打聽打聽。”
祁青雲終于停住了腳步,眯眼打量着她,“既不是你動的手腳,你此時又追上來解釋什麼?”
“既有誤會,自是要澄清的。”
祁青雲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後冷笑一聲,再次轉身大步朝外走去。他身旁的滄瀾學子想拉住他說些什麼,卻也被他不留情面地甩開,還得了他一個十分不屑的冷哼。
看來滄瀾書院被收買後自動放棄比賽權讓他同樣十分不爽。
“祁二郎似是在滄瀾待不久了。”宋元落挑眉感慨。
“這與我們有什麼關系?”緊跟着宋元落的濮翊揚有些不解。
“蕭滐讓我幫他拉攏朝中未來人手,他是個可塑之才。”
宋元落說着也轉身重新往比賽場地走去,“今日不說打好關系,至少不能留下誤會嫌隙。”
“你怎知他是可塑之才?就因為他會蹴鞠?”
“因為他正直,行事作風光明磊落,朝廷需要這樣的君子。”
“你喜歡正直的人?”
“嗯?”宋元落思路一頓,大腦有片刻宕機。
随後她聽到球場爆發一陣歡呼,崇禮隊率先踢進一球。
黎簌簌下場後國子監便換上了一個身手敏捷的學子,至于是真學子假學子,怕也隻有他們自己心裡知道了。
但崇禮隊絲毫沒有怯戰,開局周奎就以一個倒挂金鈎率先提中皮球,随後策應的林微末接到球再飛快默契傳出後,整場比賽球便一直控制在她們腳下。
徹底放開手腳奔跑的娘子們個個英姿飒爽,撲紅的臉蛋盡顯活力與朝氣,讓人挪不開眼。
國子監雖強,卻不是她們的對手。
“得來全不費工夫。”宋元落看向球場邊焦慮攥緊了帕子的黎簌簌,展顔笑道。
“皇帝來了。”濮翊揚俯身輕聲提醒宋元落。
宋元落擡眸看向高台方向,四個皇子正在行禮。
仁侑帝同宋元落根據年紀和事迹所推測并無太大出路,他雖體格健碩,但喪子之痛似是給了他很大的打擊,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衰老許多。
慈眉善目,威嚴肅穆,他的身上似是籠罩着一種矛盾的氣質,像仁君,又像暴君。
“坊間都在傳這位陛下因阿硯身死傷心過度病倒了,可我看着他倒不是悲傷的樣子。”宋元落盯着開懷朝兒子們笑着的仁侑帝說。
“或許是已經休養好了?”
宋元落沉默良久,随後似笑非笑說了一句“承受力強是件好事”便繼續往原先的座位走去。對話間崇禮隊已經拿下兩球,速度之快甚至超過宋元落的意料。
最後在她坐回原位前,全場站起爆發一陣歡呼。
三比零,崇禮大勝。
“該花式颠球了。”宋元落輕輕籲出一口氣,看向惡狠狠朝她瞪來的黎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