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落睜開眼,曹阿鬥依舊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手中謹慎地握着長劍。
“怎麼樣?”
九尾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宋元落被綁着沒法轉頭,但大緻也能猜到他們三個應當是被人背靠背綁在了一起。
“我沒事,邈叔怎麼樣?”
“無礙。”
邈叔的回複很快響起,宋元落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鎖鍊。
兩隻腳脖子各有一個鎖鍊外,右腳鎖鍊上甚至還綁着一個鐵塊,可真是插翅難飛。
“康王殿下不是說獵奴,射死物有什麼意思?”沒多久,上官嘉朗嚣張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宋元落斜眼看去,隻能借着依稀餘光看見上官嘉朗得意的拉弓姿态。
陶松雪笑笑沒說話,隻是馭馬行至宋元落對面,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王爺打算怎麼獵?”
“自然是誰先射中便算誰的,曹阿鬥——”
“王爺。”
“把他們松開,讓他們先跑幾步。”
“王爺,臣聽聞宋元落此人極其狡詐多計,此次她孤身入林必有陰謀,以防萬一還是帶上鐵——”
“啰嗦什麼,瞧你那窩囊樣,有本王在還怕他們跑了?”
蕭汜冷笑一聲,從後背箭筒拔出一支羽箭,用鋒利的箭頭挑起宋元落的下巴,玩味地打量着她,“宋大人,你膽子還真是大啊。”
“她分明是狂妄自大至極,哼,真是罪有應得。”上官嘉朗想到自己前兩次多吃癟,咬牙切齒道。
宋元落嘴角始終噙着一絲譏笑,任他們如何挑釁也未開口。不過兩人一唱一和幾個來回後,蕭汜的一句話倒是終于讓她掀起了眼皮。
他說:今天沒有蕭玉珩相護,我看你還怎麼逃。
那日的刺客果然是他派出來的。
“蕭滐此時孤身在林中,你不趁機殺了他?”宋元落忽然開口譏笑,自問自答道:“哦,你不敢。”
皇家狩獵本就敏感,蕭汜哪怕有機會殺了蕭滐,也沒辦法幹掉另外兩人。而鹬蚌相争自然漁翁得利,他不是傻子,如無确鑿的脫罪手段是不可能冒這個險的。
蕭汜自然也知道宋元落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但她哪裡會被一兩句話弄暈頭腦,此刻十分誇張做作地說了一句“哦,原來本王有機會殺他啊”,才揚鞭子忽然又止住動作看向宋元落——
“對了,要不你先去陰曹地府等你主子?”
說完便大笑起來。
陶松雪和上官嘉朗同樣跟着笑了起來,陶松雪笑得稍微收斂一些,不過在蕭汜命人解開宋元落腳腕上的鐵塊前,忽然笑盈盈提議道:
“王爺,琬洮有個有趣的提議。”
蕭汜還未見過她這般媚若春風的笑容,一時竟也有些看待,又哪裡有不應的。
“什麼提議?”
“不如就将此三人繼續這般綁着,不過可允許他們互相轉動。你我便固定一處射箭,射中誰變睡誰,可好?”
這話的意思是若宋元落他們想要保命,必須拼命掙紮着讓自己轉到安全地方,如此必有一個同伴是面向射箭處的。
如此他們或許能看到三人為争奪生機互相拼命掙紮,也或許能看見其中兩人結盟推一人送死的争辯場面,不管哪種,倒是都比直接射殺有趣。
蕭汜怔了怔,扭頭看向陶松雪,後者依舊皎若月華照清漣,明眸善睐,笑靥如花。
有美人兮,貌似芙蕖,心如蛇蠍,古人果不欺他。
“若本王射中了,郡主可有獎賞?”
“琬洮願王爺得償所願。”陶松雪斂眸低頭,語調輕俏自帶柔媚。
蕭汜自是歡愉,大喝一聲已命人重新捆綁三人,随即拉滿弓弦等着三人為求生反目成仇。
可三人始終一動未動,而正對着他的宋元落嘴角的譏笑甚至愈發明豔了。
蕭汜十分不爽地皺了皺眉,高舉的弓箭慢慢往下,對準了宋元落的腦門。
他不信,死到臨頭這人真能如此淡定。
“咻!”利箭破空而出,但不是他的!
“咻咻咻!”
所有人都身軀一震,紛紛提劍警惕地看向茂密的樹林。
樹後藏人了?!他們竟然一直未曾察覺——不!人在樹上!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樹上的人便像碩果一樣随風紛紛抖落下地,不一會兒就打暈了衆人。
臨昏迷前曹阿鬥依舊不可置信地望着大樹,怎麼也想不通這裡怎麼會有人。
自天子傳令重新恢複春獵後他們就封山控林不再命外人進入,若說有一兩個身手靈活的絕世高手瞞過了侍衛也算情理之中,可這麼多人是怎麼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進的獵場?!
一直到徹底失去意識,他都沒有想明白。
春獵旨令到後立刻封山嚴守,打暈宋元落後便四面命人看守靜待康王,曹阿鬥的每一步其實都沒有做錯,隻可惜他算漏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