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也是宋元落的一顆棋子。
“紅了。”濮翊揚替宋元落解了鎖鍊,一眼就看見白皙脖頸上被鐵項圈弄出的紅印。
他心疼地俯身湊近細細察看着,冰涼的指腹輕輕摸過紅印,溫熱的鼻息撲在宋元落的耳垂上,羞得她整張臉唰一下就紅了。
“老兄,先給哥們解開行不行,尿急。”九尾翻了個白眼。
“九爺,我來,我來。”
一個健碩的身形從一旁跑近,十分殷勤地替九尾解鎖,邊解鎖還邊十分八卦地給他遞眼神。
正是武家軍遺部之人,渾名三子。
“哎呀三子哥,我哪擔得起您一聲爺,客氣了客氣了。”九尾舌頭抵齒,瞥向宋元落二人的同時“嘚”一聲給他抛了個媚眼。
“九爺,那我不伺候您如廁了?”三子說完見九尾并沒搭理他,隻是邊走邊擺了擺手,這才收起嬉笑表情恭敬道:“邈神醫,我替您解鎖。”
邈叔并未多說什麼,颔首道了聲謝。
而另一邊程崮很快帶人将康汜等人綁了起來,确實沒有人跑出去報信後才走上前同宋元落打招呼。
“程将軍辛苦了。”宋元落同樣行了個标準的禮,神情真摯。
此行确實辛苦,畢竟自宋元落遭遇刺殺并和蕭玉珩定下春獵計劃後,程崮他們就潛入了林子,這些時日一直躲在這片樹林裡。
至于為什麼剛好就在這幾棵樹上?自然是因為宋元落三人從進入獵場那刻起,就拼命朝這裡走來,一直到走入這個區域才行下腳步給身後之人偷襲的機會。
曹阿鬥确實低調也确實謹慎,可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不管他是不是蕭汜的人,宋元落拿着文王令牌鬼鬼祟祟提前進入獵場的消息一定會送到蕭汜耳中。
而以蕭汜的性格,他必不會坐視不管。
“這兩個娘子怎麼回事?”程崮同宋元落一起走到俘虜們面前,見她蹲下身捂鼻将迷煙竹筒在陶松雪和上官嘉朗鼻下轉了轉,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
在宋元落最初的計劃裡,他們隻需要生擒蕭汜,再趁夜将他送回營帳即可。
“這兩個人我會帶走,其他的按照原計劃進行。”
“好。”
衆人說完便重新行動起來,等九尾解手完回來,樹下已經隻剩下陶松雪和上官嘉朗兩個俘虜。
“她們兩個都留下?”九尾問。
“嗯,都讓蕭夕攬去處理吧。”宋元落說着一頓,“你有别的想法嗎?”
“也沒什麼,就是剛剛她那個提議給了我一些妙點子。”九尾指了指陶松雪,又将指尖移到上官嘉朗身上,“把她挂到懸崖上,你說她會不會說實話?”
“這樣也好。”宋元落點了點頭,“如果能問出和親的真實原因,我們就可以先發制人了。”
“行,那就這樣,九尾你負責拷問上官嘉朗。我去找蕭夕攬,邈叔你先在這裡看着她,她要是醒了繼續給她用迷香就好。我們……隻管把昏迷的人交到蕭夕攬手裡。
“沒問題。”邈叔應道。
宋元落于是點點頭,轉身飛快朝外走去,不過走出幾步卻又轉身看向地上躺着的陶松雪,眼底情愫難辨。
把失去意識的陶松雪交到蕭夕攬手裡,他會做出什麼宋元落其實也能猜到。
這個時代,女子失去貞潔除了屈從别無他法,哪怕是郡主也無例外。
宋元落沉默地盯着陶松雪看了半晌,終究還是下了決心擡腿朝外繼續走去。
沒多久,身後跟上一人。
“程将軍那邊需要有人幫着。”宋元落沒有回頭,好似也擁有了聽腳步聲辨人的武功。
濮翊揚緊緊跟着她忽快忽慢的腳步,始終保持着一個身位格的距離,就像是影子,耐心而黏人。
“我不放心你。”
“我沒事。”
“想收拾她有的是辦法,沒必要選一個讓自己難受的。”
宋元落腳步一滞,偏頭看向濮翊揚,倔強的神情不由柔軟了幾分。
“兩軍交戰心慈手軟,是大忌不是嗎?”
“你不是将軍,她也不算什麼重要的指揮使,心軟便心軟了。”濮翊揚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就喜歡你這種樣子。”
宋元落的心,就像一顆裹滿石頭的七竅玲珑心,其實内裡柔軟至極。
濮翊揚便是知道這點,才理解她内心的掙紮與不快。
她不想成為深淵的惡龍,更不想在凝視它時被拉入深淵。
可奪嫡這條路,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蕭夕攬不在那個方向。”眼見着宋元落已踏上小徑,濮翊揚開口提醒。
而宋元落隻是笑笑,仿佛在說的根本不是她糾結了幾個日夜得出的結論——
“大家都回去吧,我也回去了,至于誰能找到她,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