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于戌時徹底清場戒嚴,濮翊揚和九尾也在戌時一刻同邈叔等人彙合,乘坐着裝滿魏王夫婦衣物的馬車及令牌進入了獵場。
這輛馬車車身下的暗箱裡本應該裝着昏迷的蕭汜,但他們的計劃在所有人重回獵場搜找陶松雪時被破壞了。
——被蕭玉珩的人所破壞。
此時也不知道宋元落有沒有發現蕭汜已經安然無恙回了内圈,又是否已經調整計劃做出應對措施,亦或是正也焦心于同他們聯系?
知道全盤計劃的濮翊揚等人坐在馬車上皆有些憂心忡忡,正這時,馬車被人攔下了。
“濮翊揚濮郎君可在?”一個尖嗓的公公笑呵呵地開口問道,态度倒是十分和善。
濮翊揚與車内幾人對視一眼,起身下了馬車。
“濮郎君果真是一表人才。”那公公一見到濮翊揚便殷勤地湊上來滿口誇贊讨好,自顧自的賀喜将所有人搞得一頭霧水。
濮翊揚就這樣在他的恭維聲中茫然地踏入了别院。
衆人此時也已從膳廳轉移到了茶室,宋元落照舊被安排與蕭玉珩同席而坐。
濮翊揚一進入茶室就看見宋元落從蕭玉珩手中接過糕點并掩袖同他輕聲交談的畫面,情緒瞬間降到低谷。
“老九,你府上可真是人才輩出啊。”濮翊揚身長七尺有餘,容貌英俊,氣度不凡,仁侑帝一眼就知道此人亦非池中物,滿意得不行。
雖然今日之事是陶松雪自己提議的,但濮翊揚畢竟隻是個侍衛,若想讓幽王及幽國百姓滿意,總得有其他地方是能拿出手的。
蕭滐被cue到,立刻起身恭敬地行了個禮,随後滿眼寵溺地看向身旁鼓着腮幫子的慕糯之,“兒臣也是借了王妃的光。”
“哦?莫非這濮侍衛原也是相府出身?”
“是,現如今也一直負責護阿糯周全。隻是阿糯護夫,今日才讓我借了個光。”
這膩歪的話讓在場不少人都翻了個白眼,隻是看向慕糯之的眼神卻不由變得有些複雜。
所有人都知道宋元落是慕糯之的陪嫁丫鬟,卻沒有想到如今這個踩了狗屎運救下幽國郡主的侍衛竟也是慕糯之的人。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誰曾想這個慕相爺如此溺寵,良田百畝,十裡紅妝不說,竟還将這麼些個人才也一并送出去了。
在座的幾位王妃默默絞着手帕,或豔羨或嫉妒地看着慕糯之。
是傻子又怎麼樣,隻要有娘家做靠山,夫家哪敢欺壓半分。
至于幾位王爺和娘娘,卻又夾雜了一絲後悔。
單是宰相嫡女這一身份便已是汴京炙手可熱的人物,更不用說慕糯之長得本就不錯。京中權貴談婚論嫁時又怎會不将她考慮在内,可偏偏她是個傻子。
宰相嫡女不可能做妾,但一府王妃甚至是未來的國母,又怎麼可以是個不懂管家的傻子?
誰曾想最後被蕭滐撿了個便宜。
“世人隻道慕相愛女,卻不知是你宋元落藏了拙。”蕭玉珩偏頭在宋元落耳邊輕聲調侃了一句。
宋元落勾了勾唇,并未回應,視線望向了濮翊揚。
從九尾沒有按計劃趕回,她被迫冒險利用蕭玉珩進入禦前打探情報再到在别院見到安然無恙的蕭汜,她就知道計劃出現了纰漏。
不過看濮翊揚的神情,大家應該至少都是安全的。
濮翊揚并沒有看宋元落,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陶松雪身上。宋元落隻能看見他有些淩厲的側臉,卻分辨不清他的眼神與表情。
她倒是能看清陶松雪的眼神,暧昧到都能拉絲了。
“這塊花松子是用芍藥做的,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嘗嘗。”蕭玉珩又夾了一塊精緻的糕點到她盤中。
宋元落垂眸盯着自己的盤子看了幾秒,陰晴難辨地嘀咕了一句,“差不多行了。”
演來演去的也不嫌煩。
蕭玉珩臉上的笑容一僵,正好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厭煩。他擡眼看向場中那個侍衛,斂眸隐下陰鸷。
“你又怎知不是情難自已?”同樣陰晴難辨地輕聲嘀咕了一句,蕭玉珩回頭有些落寞地将視線落在了自己腿上。
情難自已……宋元落再次看向陶松雪,微微皺了皺眉。
什麼崖底吸毒救人自然全都是假的,陶松雪和濮翊揚唯一一次接觸是朝花節時的石哨子比試。
濮翊揚後來說他赢了,難道就因為這樣?
宋元落不由看向了濮翊揚,理智來說,他倒确實有讓人一見鐘情的資本……
越想心情越煩躁,而仁侑帝也終于說到了關鍵處。
“待你父君同意後,朕便親自為你主持公主的冊封儀式。”
認陶松雪做幹女兒并特封其為大虞明善公主,賞離幽國較近的景州為其封邑,并允其婚後可同榮升驸馬都尉的濮翊揚一同歸景州定居,這便是仁侑帝最終定下的方案。
他與幽國的交好之心着實真切,如此一來無論最後誰繼承皇位,虞幽兩國的聯姻都不會受到影響,而遠離汴京的陶松雪也能躲開新帝即位後的清算風波,安享餘生。
“就定在清明後吧,讓欽天監選一個好日子,朕親自為你和這小侍衛,還有珩兒和魏王府的那個小丫鬟,朕親自為你們主持交禮。”
“不可以。”仁侑帝話音一落,三個齊唰唰的聲音便十分突兀地響起。
一道來自濮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