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姜長行清澈的眼睛對上，顯露出幾分無助，又把語氣放輕了些許，再次問道：“可以嗎？”
“姜總？”
“……”
姜長行總感覺這個畫面熟悉得過分了，胸口的心髒跳個不停，呼吸都快了幾拍。
他勉強保持着自然不僵硬的姿勢，說道：“舒慕會在幾天後廣開招生，如果你想試試的話，可以投簡曆。”
“當然，一切的手續流程都是按照正常來的。”
洛共郎輕應道：“好。”
姜長行将桌上的小籠包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說道：“先吃些，餓肚子對身體不好。”
洛共郎眼神輕輕掃過他手裡的那邊冰美式，不吭聲了。
他夾起一個小籠包，輕咬一口，外皮破開一道小痕，鮮美的汁水争先恐後地逃出，随後被他盡吮入口中，再一口咬住整個小籠包，不肥不膩的肉與浸滿湯汁的皮混在一起，味道剛剛好，讓人流連忘返。
007見他們兩人都沒再說話，才肯出聲垂死掙紮。
【宿主！世界廚藝大賽的名額在姜氏集團手上！】
洛共郎動作慢悠悠地再又吃了一個小籠包。
系統：……
【宿主！】
系統：QAQ。
任務怎麼辦？嗚嗚嗚……
洛共郎聽着腦海裡嗚啊嗚啊的聲音，很頭疼，面上卻隻是微微皺眉，又立即恢複剛剛端正認真的樣子。
姜長行看着他認真吃飯的樣子笑了笑，醞釀了一下措辭後坦誠地說道：“舒慕順着政府政策這幾年才發展得好些，與斐氏集團和姜氏集團相比還是差些。他們都是老品牌了，顧客也會更青睐他們，而舒慕時間不夠久，當下的名号也不夠響。”
洛共郎依舊是那副乖巧學生的模樣，瞧着格外的讨喜，他語氣認真地說道：“我很樂意與貴公司一同進步。”
原書中的舒慕隻占領了原材料的市場，對于餐飲行業卻以失敗告終。
洛共郎看過這部分的情節，猜測着這失敗，或許不是出現在産品質量上，而是公司内部人員上。
姜長行明顯地頓了頓，擡眸又看了他一眼，委婉地開口說道：“這種重要的事情，深思熟慮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你還有四五天的時間認真考慮，無論是來姜氏還是舒慕我都很歡迎你。”
坦白講，姜長行并不希望他選擇去斐氏集團，姜氏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看了校内的那場比賽後，我認為你很适合去餐飲這一行，我也有意向讓公司往這個方面擴展，做出優質的品牌。”姜長行眼神突然變得犀利，此刻的他即使穿着休閑服也無法掩飾那幾分舉止成熟穩重。
“不過開頭是最難的，姜氏和斐氏都已經有了完整的産業鍊與足夠優秀的合作方，舒慕想要順利入局失敗的可能性還是不小的。”
這也是姜長行會選擇一年前回姜家的其中一個原因，為了借一借姜氏的風。
就現在國内的局勢而言，斐氏與姜氏幾乎壟斷了整個餐飲行業，獨剩一些走精品路線的小品牌在苦苦掙紮，或許在不久之後就會被資方收購或者入股。
姜長行沒有想過眼前的少年會願意來舒慕這個可能性，斐氏與姜氏需要廚藝了當的員工是為了之後的世界廚藝大賽，并且這兩個企業主攻餐飲，會需要有人做樣品，但舒慕不是，舒慕并不是特别需要廚藝了得的員工，需要的是有過硬專業知識的員工。
他也不想打擊洛共郎想要進舒慕的決心。
“去姜氏，斐氏，還是……我這裡，選擇權在你。”
系統：……嗚～
洛共郎笑着應道：“好。”
之後洛共郎就靜靜地聽着姜長行給他介紹自家公司與姜氏的不同之處，姜氏給出的那個職位與舒慕研發員工作内容的差距。
洛共郎大都會輕輕颔首，他腦子十分的靈活，對上一些專業術語也能反應得過來，隻偶然會再提問幾句。
姜長行對這次的談話也感觸頗深，他以往都是以甲方或者乙方的身份坐在人的對面的，商場如戰場，談論的内容必須處處謹慎，提防着這每一點，既要把握好與合作方交流的尺寸，不卑不亢，又要時刻注意着公司的利益。
每一場談話結束，他都會感覺無比的累倦，接着明天還要趕赴另外一場。
而今天，他就好像隻是一位指導迷茫晚輩的老師一樣，對面也隻是一個聰明伶俐，一點就通的少年。
分針快速地轉動了很多圈，洛共郎将最後一塊糕點，他也意識到了姜長行吃得并不多，隻那杯冰咖啡喝完了。
姜長行吃得有點勉強，食物的香味并沒有激起他的食欲。
他早年工作忙沒時間吃早飯，作息不規律，也漸漸有了不好的習慣，早上本該是最應該攝取營養的時間，但是他卻常常沒有什麼胃口。
007順着洛共郎的視線盯着這個失去記憶的自家大人，貼心地用機器檢測了他的身體狀況，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宿主，劇中男二好像是因為胃癌去世的。】
洛共郎頓了頓。
早餐店人已經漸漸減少，一看時間，已然是九點半了。
洛共郎還想再問問有關舒慕招新的事情，比他先出聲的是手機鈴聲。
是姜長行的手機在響。
姜長行看了眼手機屏幕，接起了電話，面色逐漸凝重了起來，一邊站起來，一邊說道：“好，我馬上過來。”
洛共郎見着姜長行又皺起的眉毛，問道：“怎麼了？”
姜長行歉意地看着洛共郎說：“抱歉，公司臨時有事，有些急，下次我再做東。”
他起身，準備前往前台結賬。
姜長行的背影漸行漸遠，一種熟悉感再次從洛共郎心裡悄然冒出，漸漸膨脹，彌漫至心髒，酸澀充滿了心髒，心髒也隐隐作痛。
“等等！”
急促的聲音自姜長行身後傳來，姜長行回頭便看見洛共郎急匆匆向他跑來，像是急着追回珍寶般那樣慌張不安，與之前安然自若的樣子完全不同。
洛共郎奔至他的面前，緊緊地拽着他的衣袖不願放開，唇微微抿着，又是一幅可憐樣，輕聲問道：“下次是什麼時候？”
姜長行愣了愣，一副狀況之外的樣子，一時沒回複。
下次我再做東，其實那隻是慣常的客套話，他沒想到洛共郎會當真。
他看着洛共郎眼簾漸漸垂下，瞧着像是很委屈的樣子，又緩緩放松了拽着衣袖的手，但其實姜長行一想要逃離，他便可以飛速地抓住不讓人走。
這讓姜長行想起了最近遇見的一個孩子，可憐又可愛，怕給别人添麻煩又怕自己真的被舍棄，明明最該是被父母疼愛着可以肆意撒嬌的年紀，偏偏得在這樣的年紀需要佯裝堅強警惕着不被放棄。
他最後心軟着說：“你來決定，我盡量出來。”
此時他的聲音溫柔得像哄哭着的小孩一樣。
“好，你到時候沒時間……也不要不回消息。”洛共郎早已察覺到姜長行吃軟不吃硬，便更加裝得一副可憐樣，得了回複後他才徹底松開了衣袖，指尖輕輕點了下姜長行的手背。
系統：……
“嗯，那我先走了。”姜長行結完賬，準備走出店門時，又忍不住回頭囑咐道，“你路上小心。”
姜長行啟動車向公司的方向前進，望了一眼後視鏡，洛共郎依舊從館裡出來了，待在原地望着他所行駛的方向。随着車子向前前行鏡中身影越來越小，直至完全不見。
他開始認真地思考他是不是在哪認識過餘江海。
可是反反複複地确定後，他确實沒和餘江海相交過，還有他要求自己記住的名字洛共郎。
洛共郎。
倒是這個名字從一開始就給了他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