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彈了起來。
這下徹底清醒了。
他撣幹淨身上的灰,走到鏡子跟前去。鏡子裡男孩的臉有本子和筆壓出來的紅印,前額的黑發被冷汗打濕,一绺一绺搭在臉頰邊上。
剛才是夢?
幾步路的距離,他已經遺忘大半,隻記得似乎有一隻冰冷的手和一枚奇醜的戒指。邊上的桌子擺着已經完工的鏡子。他掃過去,視線觸及那本日記,猛地打了個寒噤。心底萦繞起一種驚懼的情緒,是夢境的遺留物。
是它在搗鬼?
哈爾眯了眯眼睛。因為趴在筆記本上睡着了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可他是怎麼睡着的?
“嘿,你還在這兒。”赫敏推門進來,打破了寂靜。
哈爾聽到聲音,朝她的方向看去,顯得有些恍惚,接着又低頭。
她順着他的目光,走過去一看是日記本,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你打算什麼時候把它交給教授?這是重要道具。”她重新提起這個話題,打量他的臉色,“嘶,你看起來真差勁,怎麼搞的?馬上要到晚飯時間了,聖誕前夕的晚宴你不會想這樣出現吧。”
“什麼?”
“頭發,衣領。”赫敏指了指,她下午跟着哈利他們出去玩了,回來又洗了澡,臉蛋紅潤,棕發也蓬蓬松松地披着,一股洗發水的清爽味道。和她一比,哈爾渾身灰撲撲,神色疲憊,看着沒有精神。
“我過會去洗個澡。”哈爾脫了手套,一摸後背,摸到一手粘膩的汗,半幹不幹,而他剛才都沒有注意到。
“對了,你剛才說日記本,”他走出兩步又轉回來,蹙起眉頭,“今天就給教授吧。”
“嗯?”赫敏一愣,“你怎麼,我是說,這是好事......但我想知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他先前對這本子親熱地不得了,一口一個湯姆,還打定主意不管怎樣堅持下去。至少在赫敏來看,他的決心相當堅定,她以為和他在這件事上還有的磨,沒想到今天隻是随口一提他就同意了。
這就像她鼓足勁想要寫完一篇論文,寫到一半發現已經滿足要求。有點不上不下的感覺。
“沒有。”哈爾說,他還是把這東西想的簡單了,在交流回答中不知不覺低估了它的邪門之處,以至于不小心體驗了一番。可怕之處在于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睡着的,沒有印象,否則他還會再觀望一陣時間。
他很慶幸,沒有讓赫敏和它過多接觸。
“承認自己的不足也是一種明智。”從心而已,不算什麼,也沒有太多繼續冒險的必要。他從裡德爾那裡搜刮來的知識已經很多了。他有點遺憾地想。
“好吧,這确實明智,你早該這麼幹了。”赫敏戴上手套,生怕他後悔一樣抓過日記本,“我們快走吧,哦,你要先洗澡嗎?”
“我覺得最好先把日記本解決——”
“他們在這兒!”羅恩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從門邊探出腦袋,“你們還在等什麼?不餓嗎?”
“正好,這樣你可以先去處理一下自己的事了。”赫敏揚了揚日記,“我和羅恩來送它去見教授。”
哈爾點點頭,輕輕吐出一口氣,路過門邊時用魔杖敲了敲兩個濕腦袋,然後小跑着離開。
“阿嚏!”哈利打了個噴嚏,甩甩頭,頭發不服帖地翹了起來。
“不把頭發擦幹會感冒,我提醒過你們。”赫敏無奈地聳聳肩。
“現在幹了。”哈利嘀咕。
“你幹嘛拿着這個?”羅恩指着日記本問。
“哈爾讓我把它交上去,”赫敏說,“走吧。”
“我想.......我等等他,他一個人。”哈利摸摸頭發,朝浴室的方向走過去,“對了,确認一下,是給鄧布利多教授,對嗎?”
“那還用說。”赫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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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一身清爽地出了浴室,和等着他的哈利一起走到禮堂。禮堂裡暖洋洋的,預備第二天聖誕晚宴使用的松樹筆直地貼着牆角,做好了盛裝打扮的準備。人差不多到齊了。
“給教授了?”哈爾一邊問一邊端起盤子。
“當然。”羅恩伸手去夠炸雞碟子,肯定地回答。
“呃......”赫敏慢慢說,“确實。”
她有點心不在焉,戳着土豆泥,哈爾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能讓她在這個時候露出這樣的表情。
“怎麼?”他扣了一大勺土豆泥在盤子裡,轉悠到她那邊去拿黑椒汁。
“總覺得我忘了點東西。可是想不起來。應該不太重要。”赫敏攪了攪盤子裡的食物,舀起一勺送進嘴裡,後知後覺地叫了起來,“哦!我沒加醬汁。”
“就這?”哈爾哼笑了一聲,把瓶子擺回她面前。
赫敏聳了聳肩膀,給土豆泥拌上調料并配了幾棵煮熟的小包心菜:“或許吧。”
哈利湊過來,幾人調笑幾句,赫敏就把這點别扭丢到一邊去了。今天畢竟是個開心日子,沒有亟待解決的問題,前途似乎很明朗。在這種氛圍下,就連遲到了,匆匆跑來還甜膩膩打招呼的洛哈特,也能在今天赢得滿座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