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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哈爾會意地說。他們相視一笑,達成共識。
晨間心血來潮的邀請隐蔽而迅速地結束,當事雙方還算比較滿意,除了其中一位對朋友的位置有些許其他想法,而另一位則記住了“缺乏新意”的評價。
不過,結果好既一切好,一方提出邀請,一方答應了,過程裡的其他小心思也就不足為道。
舞伴的事一鼓作氣地解決,哈爾心情不錯,到辦公室那兒還被弗利維教授打趣了兩句,以為他在課題上有什麼重大進展呢。
哈利和羅恩對他們之間的貓膩一無所知。他們相當低調,誰也沒主動提有這回事,隻在無人打擾的廚房裡練一練舞,談論和舞會相關的瑣事。這似乎是一種下意識的選擇,考慮到他們團體裡剩下的兩個人還在焦頭爛額地尋找舞伴,沒有必要特意地提起自己定好了人選。
“所以,哈利還沒有行動?”赫敏問。
哈爾本來謹慎地盯着腳下,聽見赫敏的詢問下意識擡了點視線,步伐慢了一拍,兩個人的腿又撞在了一起。
他們正在借用家養小精靈的地盤練習華爾茲,作為對方的舞伴,在正式出席舞會前培養默契是應有之義。神奇動物保護協會現已與他們第一個保護對象構建了良好健康的友誼。赫敏記住了一百多個小精靈的名字,小精靈也投桃報李,接下她投來的“糖衣炮彈”,并對她偶爾過于超前的勸誡寬容以待,還大方地騰出廚房的位置給他們練舞。
确切的說,是赫敏單方面的教學。英國盛行舞會文化,青年姑娘們浸潤其中,華爾茲,鄉村舞,探戈(當然是英式)總有那麼一兩樣信手拈來。哈爾情況特殊,缺乏這一環的社會教育,因此除了學院的統一培訓,赫敏也時不時給他開開小竈——與羅曼蒂克無關,她倒是更關心她的腳趾,而且有一百多個小精靈看着,再旖旎的氛圍都會被沖刷得一幹二淨。
重新跟上赫敏的節奏後,哈爾才回答她的問題。
“他沒有。真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麼,他到現在還沒跟秋張搭上一句話,大概是希望渺茫了。”
看在哈利是他親弟弟的份上,哈爾沒跟他表達這種不樂觀的看法。但他對這種暗地裡喜歡的要命,明面上卻被動等待的行為很不以為然。
“他隻是太喜歡她了,”赫敏為哈利辯解道,她向外轉了兩步,聲音也跟着變得飄渺起來,“我猜你聽說過——真愛的第一個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膽怯。”
“——在女孩的身上是大膽,兩性試圖彼此接近而相互采納對方性格的結果。”哈爾不緊不慢地反駁道,“哈利明顯地表現了你所說的那一點,可在秋張身上,我看不出任何征兆,顯然他們沒有‘彼此’接近,哈利先一步被自己的膽怯困住了手腳。這難道不是一種更為深沉的不幸嗎?”
“那就是愛情為什麼被稱為愛情。”赫敏通情達理地說。
“敢于鬥龍的勇士在姑娘的裙擺前退縮,拒絕竟然會比惡龍的火焰更可怕?其他勇士肯定早都定好舞伴了,再這樣下去,哈利隻好請求桃金娘賞光陪他跳個舞。”
他嘲弄的輕笑在靠近的時刻拂過她的發梢,無意之言卻讓赫敏的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據我所知,克魯姆也還沒邀請到舞伴呢。”
“是嗎?你怎麼知道的?”
“嗯……這是因為,就在前兩天,”她用一種随意的口吻說,“克魯姆剛邀請我做他的舞伴。”
哈爾的腳步一頓,恰好赫敏此刻在做一個與他背離的旋轉動作,忽視了他的疏漏。
“威克多爾.克魯姆?這是怎麼回事?”他及時調整,不動聲色地問。
威克多爾.克魯姆邀請赫敏做舞伴。威克多爾.克魯姆,一個知名的魁地奇球星,德姆斯特朗的勇士;赫敏,他的朋友,他的舞伴。無數個問題從他的腦海中跳出來,如果疑問能化為實體,廚房裡現在已經沒有落腳之地了。
她抿嘴一笑,竭力不顯出自己的得意:“克魯姆說,他一開始注意到我,是因為我不像其他姑娘那樣對他狂熱迷戀。你知道嗎?他每天都上圖書館來,就是為了能跟我搭上話,但他一直鼓不起勇氣。”
前天,克魯姆在她離開圖書館時攔住了她。身材魁梧的魁地奇找球手低下頭,磕磕絆絆用蹩腳的英語表達對她的好感,還邀請她同他參加舞會。看着他偏灰的臉上明顯的紅暈,赫敏感受到了“另一種”邀請的幸福。她簡直想不到她會有這麼幸運,先是暗自喜歡的對象主動邀請她,然後又來了一個大名鼎鼎的魁地奇明星。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一個成熟優秀的男孩明确向她剖白心意!
這件事一發生,赫敏就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分享,可她前一陣子才跟金妮講過被哈爾邀請的喜悅,再和一個舞伴沒有着落的人提克魯姆的愛慕未免不夠體貼,隻好按耐住心情,直到哈爾起了一個話頭。
哈爾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下一撇。
因為克魯姆,最近他在圖書館的學習不太順利。弗利維教授交給他一個閱讀《隐形書的隐形術》的任務,用以提升他對各種隐形魔法的理解。這本書本身帶有隐形魔法,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尋找它,跟着克魯姆而來的那群粉絲躲在各個書架後面,叽叽喳喳,嚴重影響了他的效率,讓他隻好半夜穿着隐形衣繼續白天的工作。
現在,他又從赫敏口中得知克魯姆準備撬走他的舞伴。回想起兩周前赫敏答應他邀請時某個失望的瞬間和她那“朋友之間缺乏新意”的觀點,哈爾心中一緊。那時他注意到了這一點,卻不太在意。赫敏沒有看中的目标,不需要他想辦法挖别人的牆角;至于其他競争者,他自負于自己的容貌和近水樓台的優勢,壓根不認為有人能勝過他。
但……克魯姆?世界聞名的魁地奇球員,再疊加上勇士光環……
他微笑着,微微皺起眉頭,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這就是克魯姆把圖書館變成魁地奇頒獎台的原因?我以為他是在圖書館研究金蛋的線索,原來是在研究怎麼邀請别人的舞伴。”
“他先前不知道我有舞伴。”赫敏本能地解釋。
“那麼,他現在總該知道了?”
在他近距離的凝視下,她臉紅了:“當然。”
也許在他面前過多地提起克魯姆是不明智的,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雖然他們是好朋友,她也不該跟舞伴飄飄然地炫耀自己被另一個人邀請。面前這個頭發烏黑,睫毛纖長的男孩同樣是許多人的夢中情人之一,既然看中了綠寶石的沉靜淡雅,就不能怪它不如紅寶石熱情鮮豔。
想到這一點,赫敏旺盛的分享欲退減了。
“好了,”她清了下嗓子,在他進一步追問前試圖把他的注意力重新引回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上,“現在你應該掌握了基本的步法。讓我們試試快三吧。”
這一招果然奏效。對付一個舞技不甚熟練的初學者,維也納華爾茲足夠占據大部分心神,哈爾本想詢問更多細節,比如克魯姆是怎麼邀請的,她對克魯姆的看法,但她加快了節奏,他也隻好暫且把這些放到一邊,以免分神思考的時候踩到她的腳。
這不代表他輕輕放過了這些疑問。赫敏不僅是他的好友,幾年相處下來,他更是把她看作自己的姐妹,對她身邊出現的可疑的異性持警惕與懷疑的态度。
接下來的幾天,哈爾忍不住在尋找隐形書的間隙從書架後觀察克魯姆。那些粉絲倒沒有搞錯,這些交錯的書架的縫隙的确是位置優良的觀察點,他很快确認了克魯姆來圖書館真的不是為了讀書的。他手裡那本講魁地奇的書備受冷落,半天才翻上幾頁,這位勇士的目光令人不安地投注在距離他五張桌子遠,低頭認真讀書的赫敏身上。
并不奇怪克魯姆喜歡赫敏。當克魯姆被追在他身後的粉絲騷擾得煩不勝煩時,看到對他态度正常,甚至有些冷淡的赫敏,就像看到沙漠裡一片喜人的綠洲。再加上赫敏本來就是一個特别的姑娘,聰明,沉穩,勤奮,能夠欣賞這些特質的人自然會被她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