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白大少爺,我們是柳家人,得柳家主之令看管這個孩子。今日早晨他不知用什麼辦法脫離了我們的看管,柳家主下令,将人帶回去,所以我們才一路追到這裡來的。”男子答得誠惶誠恐,生怕一句沒說好插在他前方的凝天劍就唰一聲飛過來。
“柳家?”白沉淵目光一凜,看向懷裡眼中帶恨的孩童。
柳家也在衡州。這麼說,這孩子竟一個人從衡州跑到這裡,還是在有人追趕的前提下。衡州距這裡雖然不算太遠,可他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身後有人緊緊跟着,他是怎麼一路逃離的?
“滾!”白沉淵一聲怒喝,沒打算要那幾人性命。
他是真的不喜殺人,若非萬不得已,他的凝天劍其實是素食之物。
“謝大少爺不殺之恩!謝大少爺不殺之恩!!”領頭人一聽白沉淵不殺他,連地上的砍刀都不要了,爬起來就往後跑,跟後面有豺狼虎豹一樣。
孩童掙紮着要下來,白沉淵知道此地已無危險,彎腰将人放到濕漉漉的地面上。他本以為孩童會和他道一聲謝,卻不料那個孩子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不遠處那把被人遺忘的砍刀,将它拾起握在手中,然後一步一個血腳印往前方走去。
看那方向,正是那幾個蒙面人逃去的方向。甚至他們還未逃遠,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什麼,幾人跑得踉踉跄跄,多次摔倒。
“你……”白沉淵話剛出口,眉心忽然一跳,隻覺耳邊有一道厲風吹過。緊接着他瞳孔驟縮,震驚至極。
此刻大雨滂沱而下,他的衣裳已經完全濕透。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雨水,滴落成線,夾雜着林間落葉風吹的聲音,喧鬧非常。
前一刻還喧鬧非常。
下一刻,隻聽方圓幾裡忽然沒了任何聲音,樹靜風止,從天而降的雨水滴落成冰,不上不下,就那麼靜靜地立在半空,讓人如墜冰窟。
白沉淵還震驚在這突如其來的寂靜中,忽然聽見有腳步聲響起,帶着地上濺起的水漬,吧嗒吧嗒落在他耳間。
他的目光透過冰柱看向前方,本是黑夜,此時卻如在白天。原本白茫茫的林間突然有血紅色水珠揚起,無端浸染了這方潔白無瑕的天地。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拿着砍刀不斷揮霍的孩子。他每揮一刀,便有一人倒下,心髒處鮮血汩汩流出,很快将四周染成一片血紅。
孩童身邊有一道墨綠色身影,手上撐着一把他白家自制的油紙傘,安靜地閉着眼睛,仿佛在聆聽生命消亡的旋律。
逃跑的五人終于全部倒下。
孩童咚一聲跌倒在地,望着自己親手造成的死亡慘劇,忽然哇一聲痛哭起來,帶着說不出的劫後餘生。
就在他痛哭那一刻方圓半空的冰柱忽然齊齊破碎,稀稀疏疏砸在地上,不消一會兒就化為雨水,融進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