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深處,沉默寡言的九公子變得越發不愛說話,連表情都少得可憐。每天早晨呈現在三人眼前的都是面癱臉,每天夜晚遊蕩在三人腦子裡的都是冰山臉,别說楚墨這個心裡藏不住事兒的,連顧希顔和蕭清楓都快被這兩張臉逼得中風了。
接連幾日都沒有新的收獲自動送上門來,楚墨一直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些,見自家小九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眼裡時而有兇光劃過,糾結片刻後鼓足勇氣上前,不自覺地将聲音壓低下來,“小九,你怎麼了?”
夜九池擡眼看來,眼角一顫。
在她印象裡楚墨很少有心事重重的時候。大多時間裡他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面對危險還能偷懶耍個嘴貧,面對挑釁更是一言不合就大開大罵,沒有什麼心機城府,就好像對他來說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大事。
所以他的表情一貫是欠扁那一派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明明滿是擔憂還問得小心翼翼,生怕某個字說錯了再惹得她動怒。
夜九池狠狠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終于将連日來的陰霾揮散了一般,嘴角有一絲淺淺的弧度升起,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連表情都松弛不少。她看向楚墨,眉眼輕彎,似乎染上了一層淡薄的笑意,“我沒事兒。”
“真的?”楚墨明顯不太相信。
“真的。”
她鄭重點頭,接着又看向不遠處的另外二人,見她們眼中也滿是關心,遞過去一個略顯蒼白的笑。
沒錯,她的曾經很黑暗,幽深不見底,絕望沒有光。可那已經是曾經了。
她現在已經站在了陽光下,她的身邊還有他們相伴,她的未來不會再被陰霾籠罩,她又何必把自己一直關在過去不出來。
該報的仇得報,但該抓的光也要好好抓住,畢竟他們都是她絕望的人生裡好不容易才泛起的點點星光。
夜九池不再陷入情緒黑洞,楚墨終于松了一口氣,沒再繼續提心吊膽。
心情好了,運氣卻似乎變差了。
日落東升,當陽光透過斑駁枝葉落在四人身上時,除了屬于九月的炎熱,還多了一絲屬于冬季的寒冷。
那寒冷來得莫名其妙,是被獵物盯上釋放的危險信号。
夜九池和楚墨對視一眼,旁邊的蕭清楓立馬也反應過來。顧希顔雖然沒她們那麼警覺,但她又不瞎,三人警惕的神色她還是能看懂的。
暗中觀察那人瞧這架勢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索性不再隐藏,兩三個跟鬥下很快來到四人眼前。
“又是你!”楚墨心一緊,銅劍已經在出鞘邊緣試探。
“是我。”那人着一身黑衣,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楚墨看得不得勁,上下嘴皮子一碰,那該死的吐槽又來了,“我說你到底誰啊你?我們認識你嗎?哥幾個很忙的,好狗不擋道,你要是識趣就滾遠點兒,否則别怪小爺對你不客氣!”
楚墨那嘴有的時候是真的欠,黑衣沒忍住剜了楚墨好幾眼,要不是還記得此行的任務,他估計早就拿楚墨開涮了。
将視線放到夜九池身上,黑衣自報家門,聲音冰冷,冷如深淵,“我叫史閻,閻王的閻。”
他本以為他那話會給夜九池一個震撼,奈何咱們九公子一直以來就是個冷性子,心中毫無波瀾。她沒什麼反應,蕭清楓卻渾身一激靈,腦子裡閃過一個當時覺得挺意外的稱呼。
史副使。
這麼巧,這人也姓史,難道他們是一夥的?
若真是如此,那是不是同樣可以用“百彙穴”制服眼前這人?
蕭清楓眼中閃過試探,夜九池撇了一眼,毫不留情打擊他,“對他沒用。”
“啊?”蕭清楓詫異。
“他們不一樣。”夜九池再次解釋。
她也有和蕭清楓同樣的想法。但她看得出來眼前這人與那日在迷霧森林的那群人不一樣,他們是被控制的傀儡,可史閻是有自己意識的正常人。
兩人跟打啞謎似的,楚墨和顧希顔聽得迷迷糊糊。楚墨原本想問一句來着,不料史閻突然開口,滿臉都是不容拒絕的架勢,“夜九池,你沒得選擇。你若是聰明一點兒就該知道,與其繼續耗下去,不如現在就乖乖跟我走!”
現在她還有機會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