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近日忙碌得很，與江北夜家簽訂盟約的四域之三已經或主動或被動地出現在江湖視野許久，比如被夜九池四人盯上的西山，被夜澤宇和葉弘盯上的東巫，還有主動盯上索命橋的北古。

然而最後一域卻遲遲未踏入江湖，所以夜崇坐不住了，所以夜澤川終于在這一日來到南墓邊境，遙遙遠望幾百米開外那處從來沒有人敢輕易闖入的南墓，躊躇半晌，不知要如何上前。

他是一個人獨自前來的，這次沒有夜天随同，是以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南墓外的夜澤川還沒想好要如何與裡面的人溝通，南墓内的兄妹倆卻在他踏入南墓邊境的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還是那個敞亮幽長的地下通道，還是那座恢宏大氣的金色古宅，還是那看起來稍顯随意的祖孫三人，似乎一切都與上一次的場景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隻是那個攤在他們面前的消息。

“祖父，要讓他進來嗎？”

少年溫潤的聲音響起，聽起來一點兒都不帶刺，就跟他人一樣，謙謙如玉，舉世溫和。

他叫林子安，是南墓林家的少爺。

老頭子沒做主，反而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孫子孫女身上，笑着問他們，“依你們看，如何？”

林子安沒說話，表情嚴肅，似乎在認真思考如何回答，坐他旁邊的林子歌卻沒那麼多心思，想到什麼說什麼，“要我說就讓他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别來南墓找不痛快。”

“子歌很讨厭那夜澤川？”老頭子倒是沒想到他這個一向對什麼都淡然的乖孫女提到夜澤川竟是這樣的态度。

林子歌撇撇嘴，有些漫不經心，“讨厭談不上，不過我對江北那個夜家沒什麼好感。他既然是代表江北夜家來的，我自然就不樂意他進來呼吸我們南墓的空氣。”

“為何？我好像從未聽你提過不喜歡外面的哪個家族。”林子安也升起一絲好奇心。

“不喜歡還需要理由？”林子歌眨眨眼睛，表示不解，“九年前夜家用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當誘餌引江湖動亂，九年後他們又想故技重施，這便是所謂江北大家族的風範？”

“哈哈哈……”老頭子樂得哈哈大笑，當即做出決定，“好，那就聽我乖孫女的，讓他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老頭子這決定下得也太突兀了，可兄妹倆誰都不覺得意外，林子安甚至已經站起身來，作勢要走，“我去打發了他。”

“我與你一起。”

林子歌也站起身，正待擡腳跟上自己哥哥的步伐，那人卻開口攔下了她，“你留下來陪祖父，我去去就回。”

林子安很快消失在房間，留下祖孫倆面對面。

老頭子拉着林子歌坐下，繼續方才沒說完的話題。

“子歌是不喜歡江北夜家還是不喜歡整個江湖？”

“有區别嗎？他江北夜家不就是想做整個江湖的主！”提起這話林子歌明顯不樂意，眼裡滿是對江北夜家的不滿。

老頭子卻不以為然，伸手順了把自己的花白胡須，笑得意味深長，“那依子歌看，他們能做江湖的主嗎？”

“做江湖的主？呵！”林子歌一聲冷哼，眼中閃過顯而易見的不屑，“不是孫女想自誇，但是這江湖沒有我們南墓點頭，就算是江南白家和江北紀家都做不了江湖的主，更别說還有蠢蠢欲動的其他三域。是，夜崇确實有點兒本事，能與三域結下聯盟，可那聯盟到底深不深，又有多深，這裡面的門道兒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的。”

她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充滿睿智的目光與她祖父相望，引得老頭子頻頻點頭，“不愧是我林博然的孫女，說話就是好聽！”剛誇完，沒等緩口氣呢，老頭子忽然又開口，“但是你剛才有一句話說錯了。”

老頭子的語氣從輕快轉為沉重，林子歌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不對勁，“哪句錯了？”

“哎！”老頭子重重歎出一口氣，有滄桑在他臉上浮現，“子歌，這江湖的主夜崇做不了，南墓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