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心中何止有千百種讓謝從安消失的方法,卻仍是硬生生忍住,轉去詢問太子何意。
若他不應,便擺明了有意對謝家親近,若是應了,就真的是将謝家得罪。
太子本就是想隔岸觀火,此時被晉王硬推上前,不禁愠怒。
衆目睽睽,正是緊張時候,忽然有個宮人神色匆忙的朝這處過來。
良王笑笑的端起手中茶碗,細看了幾回,輕道了句:“好一個柳暗花明。”
李璟與鳳清已迎了上去,交談間兩人皆是神色凝重。随即鳳清隔空辭别,李璟速速折回對太子一番耳語。
太子當即起身道:“孤還有事,此處便交于三弟和四弟定奪。”說罷也帶着侍衛匆忙離去。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更是讓謝從安措手不及。
沒了太子,在場的誰又會與她做主呢。
眼見押送的侍衛過來,她隻能轉朝看台上的良王屈膝一笑,“小女長安,仰慕逍遙良王多年。若他日有緣,殿下可願聽聽長安對霓裳曲的薄見?”
良王單手撫箫,不發一言。
晉王譏諷道:“傅大人,還不快快将人收壓,免得再生枝節。”
貼了良王的冷臉,謝從安卻毫不在意,脫了披風遞給鄭和宜,細細叮囑道:“宜哥哥快些家去,夜裡風冷,仔細着涼。”說罷頭也不回的就跟侍衛們走了。
片刻之間,滿園的熱鬧竟然散了個幹淨。
夏樞盟默默上前對鄭和宜道:“如之還是早些回去,替我與侯爺帶個好。”
鄭和宜自然明白其中意思,也匆匆拜别。
熙攘熱鬧了一日的長安城,終于在催更聲中安靜下來。
馬車裡,晉王還在回味方才衆人震驚的模樣。
謝家千金被他送進了刑部大牢,想一想都覺得通體舒暢。
他撿起座旁書冊,正欲吩咐啟程,忽見一纖纖素手翻起車簾。
美人優雅入座,輕輕道了聲:“恭喜殿下。”
記起方才未能及時尋到她的愠怒,晉王忍不住諷刺道:“如此深夜,千金貴女,不如早些歸家。”
崔慕青羞得滿面通紅,還是小聲提醒道:“市井之人尚知趁熱打鐵。如此要緊的時候,殿下當真要小女回府去嗎?”
晉王冷笑着丢了手中書卷,看着她道:“難道本王還需得着你這小女子教導?如崔小姐這般的名門閨秀,今日是幾次三番的讓人刮目相看了。”
崔慕青早知這位的風評不及他的兩位兄長,卻因心有所求,隻能繼續忍氣陪笑,“殿下莫氣。刑獄那方如何,殿下自然清楚。小女隻是瞧着方才台上的歌舞有些意思,不知殿下可知道其中所指。”
晉王不耐煩道:“不就是暗示三哥聽任母妃擺布。有何不明。”
“她一個常年閉門不出的小姐,如何能知道這些?”崔慕青再次暗示。
“秋貴妃之死雖為後宮舊事,對前朝而言亦非密辛。她忠義侯府閉門謝客豈能連朝中的耳目都給撤了?”
看不慣崔慕青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晉王催促道:“你究竟想說什麼,快快說了走吧。”
崔慕青氣得雙眼發紅,按耐幾次才道:“小女在想,謝從安為何要将舊事重提。”
晉王瞥她一眼,面上全是不喜:“擺明是為了引起三哥注意。方才都已做的那般明顯了,又有什麼好想的。”說罷又催促她,“問完了不如快些回去。”
“若當真是要示好,為何要用這般挑釁的手段?”崔慕青無奈。
晉王才要開口,想了想,面上的訝然又換了了然。“你是說,她是在對三哥和本王宣戰?”
崔慕青實在無法,隻好直言:“小女覺得,她似是在與太子表忠。”
“父皇厭棄世家盤根據勢,這裡頭的道理難道還用我講給你聽?她與太子表忠又如何,三哥同本王一心,在二哥處替我監聽了不少,母後隆寵,又為本王用心規劃籌謀,本王有什麼好怕她的。”
晉王此話不假,崔慕青卻對自己的判定更加笃定了幾分,認真相勸道:“太子殿下對良王一直不冷不熱的,或許就是有意提防。謝從安今日的行為亦有一番解釋……或許是太子殿下授意,命她試探良王,亦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