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從安急了,轉去推那人道:“我要去祭台。”
身後的人不理會她,謝從安又喊了幾句。
“不想死就閉嘴!”
語氣中的兇狠讓她後知後覺有了懼怕,竟老老實實的沒有再鬧。
身處的樹林較方才密集不少,已經沒了多少亮光,耳畔偶爾能聽見幾聲鳥鳴,蟲聲漸響。
謝從安更怕了幾分,瑟縮着不敢說話。馬兒撒開又跑了一陣,忽見前頭閃過火光,竟是到了長甯湖邊了。
她想趁着光亮去看身後那人,忽然一個天旋地轉,竟是整個人直接被丢了出去。
身體尚未恢複完全,武功半分也使不出,這結實的一摔讓她撐地的腳骨和手腕都痛的哀嚎出聲。她抱着手腳縮在地上,滿心憤怒,恨不得殺人,下一秒卻又被人拎着衣領薅了起來。
她氣的伸手去打旁邊的人,手腕卻疼的呲牙。隻見個胖到連眼睛都快沒了的油膩大叔卡在铠甲裡挪了過來。
那人行動倒是輕快,身上有着幾分老練的殺氣,身材魁梧,不知是什麼來頭。
對方将謝從安打量一回,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一擺手竟然走了。
謝從安忽然覺得這人眼熟,大聲喊道:“你們帶我來這……”
有人一把捂了她的口,跟着點了啞穴,将她踹了出去。
她撲倒在地,膝蓋痛的鑽心,仿佛裂開了一般,上一刻還在想怎麼把這群沒狗眼的人殺光了洩恨,擡頭卻見身前停着一葉雕花羅彩的精巧小舟。
這東西精緻的過分了,一看就知是宮裡的手筆,花了大力氣做出來給貴人們散心用的玩具。
她強忍着疼爬了起來,揉着膝蓋暗罵一句。
有人從她身後跳上了小舟。她的腦袋一暈,差點又要撲倒,忙伸手借小舟穩住身子,手臂忽然被人扶住。
竟是那個先上了舟船的小子,身上是官家現給的新衣,一看就是臨時被抓來做事的。
對方用力将她拉上小舟。
謝從安有點愣。回頭去看岸上,竟然沒人阻攔。
小舟便往湖心蕩去。
待走遠一些,謝從安才敢開口:“你要帶我去哪?”
沒想到那個黑不溜秋的小子竟然慌張起來,朝着岸邊揚了揚下巴,又舉起船槳轉朝湖心一指。
長甯湖的湖心有個小島,謝從安也在圖紙上見過。從這裡望去,隻能見到怪石之外草樹豐茂,黑乎乎的一片,不似有人煙,回頭再看一眼,驚歎好個仙家福地!
這湖泊四周,花海爛漫,水面如鏡,複映其繁。夜空銀河頂天鋪地,這一葉小舟置身其中,便如飛天一般。若等晚些再起了霧,在這等山澗水畔裡暢遊,可就真的自帶仙氣了。
舟行水上,夜風拂面,涼爽惬意又暢快。謝從安幾乎都要忘了自身處境,忍不住贊歎出聲。
撐舟的黑小子好奇的望着她,兩顆眸子明亮清透,紅彤彤的臉上全是曬斑,一看就是務農人家的小孩。
“你是水邊長大的嗎?”謝從安盡量笑的和善,見他驚喜的點頭,又問:“臨時被抓來的?”
光芒忽然淡滅,他漠然的點頭。
謝從安覺察到了,問他怎麼了,對方卻瞬間黑了臉,轉過頭去不肯理她。
謝從安便不在意的去撩湖水,耳畔卻隻聽嘣的一聲,回頭就被冰涼的水花揚了一身一臉。
那小子将船槳敲在船沿,氣鼓鼓的對她怒目而視。
謝從安被淋的透濕,氣的罵道:“老子玩水也礙着你了!”
對方驚到一愣,跟着就皺眉将船槳舉到她面前。
拿船槳指着她算什麼意思?
謝從安瞥他兩眼,因怕被踢下湖去便老實坐着,再過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了詭異。
這裡周圍沒有半點人聲。
她打量着認真劃船的黑小子,豎起耳朵又仔細聽了一回。
湖心小島的岸邊,已經能看到不少的人影走來走去,卻鮮有人聲。兩個嚴肅的侍衛正水邊等着他們。
謝從安跟着下船,老老實實被押送,回頭見那小子劃着槳又回去了,忍不住緊張起來。
……這荒山野嶺的,埋幾個人倒也沒什麼難。
……還是應該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讓他們送自己回膳食所?
忐忑之間,三人已穿過林子到了一處山壁前。
五六個巡邏衛正等在此處。為首的朝負責押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兩人下一秒就将謝從安推去了山壁交接處。
他們動作粗魯,謝從安腳踝一痛又差點跪倒,回頭正要罵人,卻意外見到所有人都一副驚恐的樣子看着自己,身旁瞬間又有人将她的嘴巴捂了。
眼神若能作劍,此刻她身上一定有無數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