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從安正琢磨着如何能消解了笙歌的愧疚,突然被推開的門吓了一跳。
外頭竟然站着夏家姐弟。
這場面仿佛是在意料之外,又似都在情理之中。
夏蘭打量着房間進來,面上的鎮定在看到起身迎來的謝從安時瞬間消失。她深吸一口氣,朝笙歌那方瞥了一眼,努力将面具拼了回去,“松兒,你在外頭守着。”
原本還在遲疑該不該入内的夏松,聽話的回去将門關上。
謝從安笑嘻嘻的去拉夏蘭,本想說幾句話來緩解氣氛,忽然發覺胸前為自己整理衣裳的手顫個不住,低頭瞧時,隻見蘭姐姐抿着嘴唇眉間繃緊,忙的收起淘氣。
“我,沒事。害,這,這都是來時忘了帶燈籠在路上摔的。”她試着要安撫夏蘭,沒想到卻挨了一眼。
一見夏蘭眼睛裡滿是淚水,謝從安登時閉了嘴不敢再胡鬧。
夏蘭努力用外衣掩去她被扯壞的領口,幾次不成,眼淚終于滑落,嗓音哽咽道:“跟我回家。”
謝從安連連掙紮,“不行。蘭姐姐,這裡還有事情沒處理幹淨。”
外頭又傳來動靜,門被推開,夏松的身旁多了個一臉慌亂的仆從。
“什麼事?”笙歌揚起下巴,問得異常冷靜。
機敏如夏蘭,已瞬間将謝從安護在了懷裡,面上更多了幾分謹慎與防備。
那仆從看清了屋内的情形後,隻是深深的瞧了眼座上,便一言不發的低下了頭。
笙歌冷冰冰的對二人發出了逐客令,“快些走。”
夏蘭似是忽然就懂了什麼,臉色瞬間也變得蒼白,拖着謝從安就往外行去。一路上任憑她如何求情也不放手。
謝從安隻擔心自己鬧出的動靜太大,驚擾太過,小聲的苦苦哀求,奈何仍然被兩姐弟連拉帶拽的拖回了家中。
“蘭姐姐!”她急得滿臉通紅,拍打着屋門,“不能這樣,笙歌會有麻煩的!”
“那你就不會有麻煩了嗎!”屋外傳來一聲嗔怪,話尾帶着啜泣。
謝從安心中一疼,隻能垂頭喪氣的回到床邊。此時再去仔細回想方才的一些細節,推測笙歌接下來會如何應對,迷迷糊糊竟然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床邊坐着個身影,低着頭不知在幹什麼。
好似覺察了她的動靜,那人回過頭來。
櫻桃那張熟悉的臉上沒有半分笑容,說着似乎曾經已經講過了的話:“咱們被鎖在屋裡了,今日可是出不去了。”
這情形還是該死的熟悉……
謝從安一坐起身就瞧見了小桌上擺着的點心和茶壺。
……這是最近都不打算放她吧。
大概是起的猛了,忽然一陣眩暈,她扶着腦袋問:“笙歌那裡如何了?”
“不知道。”
櫻桃發覺她臉色白的吓人,便扔下腿上的針線筐,緊張道:“姑娘要不吃了藥再躺一會兒?”
謝從安暈的不敢搖頭,便沒說話。
櫻桃服侍她用藥,順勢提起一件自己整晚也沒想清楚的事來:“小姐說的笙歌可與昨夜的事情有關?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覺得這裡頭有些不對勁。”
記起昨夜,謝從安也緊張起來,努力睜開眼問:“怎麼個不對勁?”
櫻桃竹筒倒豆的說了一通:“……夏小姐那時本沒睡,她若真想攔你,直接不讓你走就是,怎麼非要等你走了才出來?既要問夏松如何不攔你,又要帶他去保護你……總之,這事情,挺怪的。”
謝從安又詳細問了一回,明白了她所說的古怪之處,一時之間也沒要領,隻能敷衍道:“或許蘭姐姐有别的思量。”
“什麼思量?”櫻桃反問:“就算是知道夏公子喜歡小姐,想讓他學着照顧你,對你好,也不該如此的迂回。畢竟她緊張小姐的樣子也是真的,又心知那地方不好,讓我去酒坊喚人時還囑咐了不要說幹什麼去。可若從一開始就攔下你,不就沒有後頭這些事兒了?”
這丫頭聰慧的很,隻是性子太急了些,還莫名的耿直。從前話少還好,如今活潑起來,可真要擔心她什麼時候會得罪了人。
“你說的很有道理……”謝從安想着要如何抽空與她說教人情世故,輕輕搖了搖頭,發覺頭暈好了些,便起身去自己倒了杯茶,幾口喝的見底,随後捧着杯子又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忽然道:“昨晚,嗯……發生了一些事……”茶杯輕輕落在手心,她邊想邊道:“……張廬被我打了,不知死活……”最終還是下了決心改口:“應該是死了。”
打在那處穴道上,雖然未見血,應當是活不了了。
櫻桃瞬間瞪大了眼睛,“那,那要怎麼辦?”
“沒有什麼怎麼辦,我得去認罪,你得幫我出門。”謝從安放下杯子走去推門,發覺紋絲不動,趴在窗邊看了看,“外頭怎麼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