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從安聽懂了這話裡的意思,輕輕一笑,轉身看了一眼算作示意。
這把琴的旁邊還放着各種樂器,甚至有幾台境外流行的狸筝。
“随便什麼都好。”她一笑置之,再回頭時,門外的人已經到了身側。
秦禮安想去拉她的手又縮了回去,指尖被帕子勒的通紅,磕磕巴巴道:“那,你,真能,讓給我麼?”
謝從安不知這姑娘還在擔心什麼,于是揣起雙手退後一步,點了點頭,“可以。”
“當真?”頓時高起的嗓音充滿了驚喜。
“當真。”
謝從安說完便打算開溜,又回頭叮囑一句:“你隻當今日從未見過我。”
“等等。”
身後傳來的話音急促,她的手臂跟着一沉,“姑娘并非自願來的嗎?”
謝從安低頭看了下手臂,對方當即就縮了回去,咬了下嘴唇道:“冒犯姑娘了。”
冒犯?
謝從安失笑,“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我,叫,秦,秦禮安。”
“秦禮安?”她眯了眯眼,“我以為你叫小小。”
瞧見她眼底的笑意,秦禮安才明白過來這是玩笑,兩頰頓時紅霞蒸騰。“姑娘肯将這聆風讓與我,我該怎麼謝你呢?”
意外知道了這把琴的名字,倒讓謝從安又回頭多看了幾眼。
原來這就是韓玉引得兩位公主打起來的罪魁禍首。怪不得當日會鬧到宮中被皇帝知道。想是因為這琴在宮裡收着,兩個女兒同時來跟父皇讨要,這才會招惹了注意。
隻可惜眼下着急……
謝從安将手一揮,“先欠着吧。”
秦禮安卻急了:“姑娘若真決定了,我就将自己的印記放上了。”
“嗯。”
謝從安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掃見那琴尾的流蘇上多了個精緻的小墜子。
水滴樣的形狀,好生熟悉……
她腳下一頓,人又轉了回來。
看到原本已經離去的人,忽然上前去将自己的記号摘了,秦禮安脫口道:“小心,”
她急的攥住了謝從安的手,“這耳扣是做壞了的,十分尖利,你莫傷了手。”說完才想起來,“你這可是,後悔了?”
謝從安将墜子換到另一隻手裡,又舉起來朝着她耳畔比了比,恍然道:“這是個耳墜?”
耳挂後頭穿着幾個彩色的絲線團成的小球,雖然樣子簡陋,也看得出是用了心,想是她特意做上去的。
秦禮安嗔怪着将東西拿了回去,小心的護在胸口,滿臉疼惜,“這是我母親留下的。樣式雖舊些,也沒什麼花俏,但那籽料仍是好的。”說着又瞥謝從安一眼。
某人意識到自己渾身珠翠,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結果又碰到了一串華貴的冰涼。
這誤會反正無從解釋,她隻能改去摸鼻子,抿着唇笑了笑,又問:“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秦禮安眨了眨眼,“我是,我,我是承前進士劉子仁府上的三姑娘,我哥哥是劉常青。”
好長的名頭!
謝從安吐槽完道:“我不後悔,也不與你搶。但這把琴的名頭太大,勸你最好再選個别的。”說完就走,未再理會身後人的糾結。
因着方才這一陣耽誤,重新再回到公道上時,周遭已多了不少的人。一眼看去,全是些漂亮姑娘,各個存了心思在今日争奇鬥豔,都被宮人們引着往水榭涼亭那裡去。
顔小姐是肯定沒有懷表的,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謝從安抓了抓兩隻空空如也的袖袋,心下一橫,隻管往後宮寝殿的方向走去。
許是今日恰逢休沐,時辰又早,一路過來也算得順利。可惜還沒能高興幾分就看到了到了道路盡頭挂着把銅鎖的門。
好在旁邊的一間門是敞開的。
這種院子很多都與公道相通,也是件好事。
謝從安收拾心情走了過去,才剛一露頭就聽見一問:“姑娘可是迷了路?”
她趕緊低頭。
憑着方才晃過的那一眼,記得裡頭好像是站着一大一小的兩個太監。
大的那個有些年紀,估計是不好敷衍的。可惜兩個都實在眼生。
她偷偷瞥了眼右手盡頭。
那門上的鎖也不知道能找誰去開,所以想要往後宮的寝殿過去,這間院子是非走不可。
不能亂套近乎的時候,那就按着規矩來吧。
她堆起笑臉道:“祖父聽說太妃回來了,讓小女前去拜見。”
這一句輕拿輕放,倒讓人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