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合宜忽然牽起她就走。
謝從安腳下匆忙跟上,看了眼後頭跟着的寒煙和謝彩,心裡有股氣漸漸冒了上來。
每次都牽狗似的拽着溜她,總有一天要把這人的毛病給改了……
颠簸了幾步,眼看着前頭到了清苑,她便站住不肯走了,拽住了鄭合宜道:“去哪啊?”
身前人朝着遠處的一個圓洞門瞥了一眼,口中道:“夫人跟着就是了。”
謝從安撅着嘴,腳下慢慢吞吞不肯配合,一路哼着“我累了,不想走。”
鄭合宜忽然站住了腳,伸手接住了撞上來的她,問:“那還買衣裳嗎?”
謝從安抱着他的手臂,正不知該怎麼回答,謝彩已瞧出了矛頭所在,在一旁插話緩和道:“主子的書房到了,夫人想要什麼書,不如先進去看一看呢?”
謝從安探頭一看,鄭合宜身後果然是個黑洞洞的屋子。白牆黑瓦,除了大,看不出一丁點的特别。
她特意回身拉了寒煙進去,入内便覺一陣涼意。
這書房大得驚人,裡面滿是櫃子,每一個都是頂天立地的高度,上頭擺滿了書冊,有點蘭台那個藏書樓的意思。
謝從安邊看邊嘀咕着:“你們鄭家府邸是搞了個圖書館啊……”
寒煙已然看傻了,仰頭望着,不住的驚歎:“好多的書。”
謝從安在裡頭到處溜達,忽然看見一面牆上開了個菱形的雙層隔窗,覺得新鮮,便往前走了兩步,忽覺得身後有人跟來,轉頭一看,又是鄭合宜。
她四處打量了一回,故意取笑道:“可是在這裡頭藏了人,跟的這麼緊,是怕我知道?”
鄭合宜根本不理會她說的什麼,走上前來,一副正經商量的口吻:“夫人既然喜歡這窗子,不如就在這裡給你置個軟榻?”
謝從安轉頭看着他說的地方,微微點了下頭,“這窗紙得換了,還有……”正思索着外頭是何種風景,忽然反應過來,皺着眉道:“我要借書。拿回去看。”
鄭合宜卻隻給了兩個字:“不準。”
“你要不要這麼小氣啊?”謝從安瞥他一眼,伸手墊腳的往一旁的架子上探。
方才就看見那上頭擺了幾疊套了書封的,肯定是寶貝。
鄭合宜早已看出她這是又起了反骨,可是心裡冒出的歡喜根本止不住。
他從不知道自己原來這般喜歡她跟自己胡鬧,甚至越發有種期盼,想她能這樣一直跟自己鬧下去。哪怕就是像昨晚那般的使性子,他也想要寵着,慣着。
若能早些讓她習慣了,往後是不是就會離不開他……
寒煙聞訊趕來,看見夫人的行為想要去攔,可這書房的主人就在一旁動也不動的看着,又不敢貿然行動,隻能與跟過來的謝彩求救。
謝彩不負所托,上前勸說道:“夫人莫要誤會了主子。這間書房裡都是老宅裡存了多年的寶貝,虧得天恩浩蕩,與舊日的宅邸一齊賜還了鄭氏。至于書冊不離此處,也是從前就留下來的規矩。所以不論是什麼身份,都隻準在這屋子裡頭看書,不得帶往别處去。”
謝從安夠了幾次都沒夠不着,已是有些薄怒,一副你少騙我的語氣叱道:“少跟我胡說八道。他昨日還在車上看呢,怎麼就不許帶出去了。”
謝彩忙得解釋:“那都是外頭買來的閑書,有的是官衙送來的邸報,不與這些珍貴古籍相幹。”
謝從安哦了一聲,覺察到寒煙在扯自己袖子,語氣便也軟了,手也收了回來,“那也配個桌子吧,待我沒事了好來這裡寫寫畫畫什麼的。”說完拉起寒煙就要走,沒想到又被這小子攔住了。
謝彩磨磨唧唧,朝着鄭合宜看了幾眼才丢了半句話出來:“夫人方才說要逛街去?”
謝從安将面前這人又好生打量了一回。
當初趕了謝墨出去,她與三閣要人,提出的唯一條件就是要絕頂的聰明機敏,這樣才好貼身照顧鄭合宜這個悶葫蘆主子,少讓他在侯府裡吃虧,也莫被人欺負。
想起這些舊事,少不得心中默念:自己選的,自己選的。
謝從安忍着脾氣問:“怎麼了?”
謝彩好似知道自己在夫人這裡得了面子,當即便是弓腰駝背的,言語間愈發恭敬起來,“前些日子為了迎接夫人入府,咱們搬家搬的匆忙,許多瑣事也都因此耽誤了。既然夫人要去買衣裳,不如主子也與您同去,剛巧将後頭兩季的衣裳也都一起置辦了,咱們也能省了力氣再去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