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兩個一高一矮的官差上前,看了一眼那閉着的門,“就是這兒?”
男子點頭,說話的那個一腳将門踹開,直接問了句:“哪兒呢?”
這群人進去不一會兒便冒出了幾聲咒罵,想來是發現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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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從安躲在梁上,探頭看着院中的人。
除了那些罵罵咧咧的官差在到處翻找,領路的年輕人形容齊整,有股子不屬于這貧民窟的氣質,雖然滿臉的焦急,身上的舊衣卻是幹淨妥帖,言行舉止看起來也是讀過書的模樣。
院子和屋子的裡外都被翻找一通。那年輕人眉頭緊鎖,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幾個擡着布擔的官差卻都是因差事在身的不耐煩,時不時的問一句是不是看錯了、記錯了,語氣中滿是再搞不定老子就給你兩拳的惱火。
那個年輕人也是懂事,不論如何也不松口,隻是跟着一起裡外翻找。
兩個帶頭進來的官差,高個子被叫作楠哥,舉手投足間有點書生氣;矮個子那個,小眼睛,滿臉的坑洞,一副□□樣,瞧着就不像是好人,卻似對身邊的夥伴很是推崇,不論走哪裡都跟着,遇事先看對方臉色。
這二人一直等到尋得差不多,所有人都往外行了,才使了眼色一起往裡屋走,恰巧給了謝從安偷聽的機會。
“楠哥,此事蹊跷。好端端的屍體怎會不見了。那報案人又是個姓謝的,咱們不然就找個借口将此事推了,回家躲上幾日?”
“謝家大族,人口衆多,可那人死後,他們都躲回少丘去了。今日的這個,哪怕真的是沾親帶故,應當也不妨事。你我本就是走了門路進來,還有軍籍那事在身上捆着,若真惹了注意,反倒更麻煩些,不如就這樣混着,或許能平安度過。”
矮子果然毫不懷疑的點頭,出去就又對那年輕人訓斥了幾句,聽着意思是準備走了。外頭的林江看見先前出來的擔架竟是空的,早已緊張的顧不得藏了。
這是沒有發現屍體?……難道是那位鄭夫人做的?
終于等到裡頭那兩位帶隊的官差出來,二人圍着賈家的大門和牆壁又左右前後的挨着看了一回。
那個矮個子又在罵人,聽着意思是遇到了什麼古怪。高個子讓年輕人趕緊出來将門鎖好了,跟他們回官衙去。
這三人前腳離去,裡頭的鄭夫人便如飛燕落地,從牆頭翻了出來。
林江驚歎一聲好輕功,隻等着看她下一步要去哪裡,卻見她鬼鬼祟祟的跟在了那三個人的後頭,心裡不禁又是一驚。
此女放着自己鄭夫人的頭銜不用,竟然親自上陣去查一個這樣的小案子,難道這裡頭當真有什麼特别緊要?
總不會與那個東宮紅人鄭合宜有關?
他心中生疑,聯想到最近沁蕊與夫人忙碌之事,腳下直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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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從安一路到了順天府衙之外,心中天人交戰,想不好到底要不要進去。
萬一那個不長眼的趙府尹還在,自己被抓了,就是另一番故事。
腕間突然一緊,耳畔的聲音帶着股不易覺察的怒氣。“夫人怎麼逛到這裡來了,讓為夫好找。”
謝從安回過頭就先被遠處的一人吸引了注意。
曾法書難得打扮的極為素雅,站在那裡看着她笑的樣子,恍如舊日裡的鄭合宜,隻不過罕見的對她有着明媚的笑。
恍神一瞬,謝從安心裡跟着難受,便刻意将臉别開了。身旁人似乎覺察出了什麼,手上松了力氣,語氣亦有和緩,勸道:“回府去吧。”
謝從安看了眼身側,鄭合宜反倒是一身白衣金飾,像是個冷豔版的白蓮花,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實在讓人看着出戲,于是笑了起來,拉起他的手臂左右瞧着,“你們兩個這是要玩變裝遊戲?”忽然意識到寒煙就在遠處看着,沒敢過來,恐怕是挨了叱責,她收了笑臉,正色道:“我想去問問那晚的事。”
鄭合宜不同意道:“夫人若是擔心暮雪,我将她放出來就是了。”哪知卻得了句聽不懂的話。
“恐怕我們不去問清楚,官府也會上門要人了。”
謝從安不是什麼小題大做的性子,她這一句沒來由的感歎,讓鄭合宜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曾法書隐約猜到謝從安忽然消失又出現在這裡,必然與那晚的琉弘館之事有關,于是上前幾步問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