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零碎雜物又都被一股腦丢在了地上。
茗煙躲閃時踩了謝彩一腳,發覺他未挪動,便也跟着不動了。
鄭合宜這位能做主的人卻隻是在一旁靜靜看着,等着謝從安鬧累了坐下,這才開口道:“叫人來收拾了。看看暮雪如何。”
茗煙被戳了一下,忙不疊跑了出去。謝彩還在原地老老實實的站着,瞥了眼自家主子,開口勸道:“夫人切莫着急氣壞了自己。暮雪姑娘的那身傷,瞧着還是有些意思的。”
謝從安心裡咯噔一聲。
她當然知道這小子聰明,想必鄭合宜更是早已看穿了這裡的情形。
如今隻有她被推到了此處架着,倒有了幾分騎虎難下的意思。
心中正在計較,外頭已經送了暮雪回來。
謝從安喚她在身邊坐下,朝着鄭合宜那處瞥了一眼,“今日如何也要給我個交代!”
暮雪的衣裳已經換過,身上還有濃濃的藥膏氣味,整個人依舊瑟縮着。此時仔細看了才發覺她不是疼,而是根本不敢正眼瞧自己。
謝從安胸口一滞,怒火翻湧。
這猜測已經八九不離十。暮雪的這副樣子恐怕是有意為之,隻不确定動手的意圖為何。
謝從安假裝生氣,往身側瞥去一眼。
鄭合宜倒是鎮定的很,隻管盯着她這個做主子的,也不知在盤算什麼。
府裡會做下這種事的,不外乎就是明面上與她不和的蘇蔻,還有那個成日裡愛混廚房的甄姐兒。聽雪媽媽的話,甄姐兒在廚房裡不被待見也不是一兩日的功夫,若真敢惹到自己這裡,恐怕早已被報上來作筏子了。
不過……也不好就排除是有人故意如此,隻為了作一出鹬蚌相争……
至于蘇蔻……眼下瞧她卻不像是這種會主動暗地裡做手腳的性子。不過……那個惡仆或許被人利用了也是說不準……
謝從安默默歎氣。
身邊如今多了這麼些人,大抵往後還是要在這宅子内裡費些心……
“夫人?”
手腕又被拉住。
謝從安對着那雙溫柔的眼睛一怔。
“夫人可要親自來問?”
話聲入耳,她這才發覺門前竟然站着個人。
真的是那個甄姐兒?
謝從安毫不掩飾的冷喝道:“說!”
這氣勢吓得甄如兒跌跌撞撞的進來,卻是跪在鄭合宜腳下抹起了眼淚。
謝從安自然看不得她這副樣子,轉頭對着暮雪瞧了又瞧,從臉蛋兒到頭發絲都仔細檢查了一回,又看了看她那雙漂亮的手,借着遮擋查了小臂上的傷,這一看不打緊,竟是冷不丁的被氣得笑了出來。
這突兀的動靜讓某人的哭訴也停了。
甄如兒這般擅長茶言觀色的,早已看了清楚,任憑如何,家主都隻是關切着廳中的夫人。此刻她心中全是酸楚,抿抿唇還是咽了回去,轉朝謝從安苦口婆心道:“夫人也不是糊塗性子,府中來往哪有不磕絆的,不過鬥幾句嘴,說上幾句氣話罷了。我這種無依無靠的女兒家,若是真能動手做下了傷人的事,往後還如何能在這裡待下去呢。”
“我怎知你不是撒謊,故意用這樣的方式來撇清自己?”
謝從安不假思索的丢出話去,反而吓得一個激靈捂住了嘴巴。
鄭合宜看着她小兔子似的眨巴着眼睛,忽然又懂了那些野史傳記裡總會胡亂判案的昏君,唇角竟緩緩綻出了一抹無奈又溫柔的笑。
又何須什麼枕頭風,隻要這人是她,說什麼也就便是什麼了。
他心裡自然清楚甄如兒的冤枉,卻根本不想理會個中究竟,就算此人是東宮的眼線,可自己的一顆心早已偏向了那個頻繁在瞄看自己的人,隻想要她再多看向自己幾眼罷了。
“鄭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