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嚴氏已然懂了,伸手示意朝夕扶自己起來。
鄭合宜緊着開口緩和,道:“今日之事必然會處理妥當,祖母無需挂心,還要多顧及着身體才是。”
鄭嚴氏瞧着朝夕那含情脈脈又依依不舍的目光,重重嗯了一聲,這丫頭才算警醒過來回身将她扶起。
鄭嚴氏給出回應讓鄭合宜寬心:“後宅熱鬧,也是好事。家主平日裡公事繁多,夫人還是要多用些心思。除下官場後宅的交際,咱們鄭氏也要早些開枝散葉才是。”
謝從安隻管敷衍着點頭,聽到最後時卻與身旁人的視線對個正着,頓時心裡一驚,借着整理發絲别過了臉。
“凝綠寒煙,好生送祖母出去。”她慌着喊了一句,腳下一溜煙就跑去了内室裡頭。鄭合宜跟着進來,剛巧聽見一句。
“……什麼情況,莫不是秋天到了反而思春?”
看着那個捂着臉頰喃喃自語的人,他唇角含笑的走去道:“夫人想要如何安排?帶你去南山别院逛逛可好?”
身後語氣中滿滿的期待與柔情讓謝從安猝不及防。
她回頭看來,眼中又有近時常見的顧慮與防備。四目交彙的一刹,眼簾瞬間落下,遮住了心事,再次看來的眼裡隻剩下清澈明光。
不見了重重心防,卻又似是面毫無縫隙的銅牆鐵壁。
“你說什麼?什麼别院?”
鄭合宜心口一滞,低聲念道:“沒什麼。”說罷轉去走至榻前,對外道:“就按照夫人說的辦。你們兩個下去吧。”
隔着紗屏,謝從安聽見前頭的甄如兒小聲喚了句主子,哽咽的嗓音裡滿是委屈,而鄭合宜就那麼直直的在原地站着,毫無反應。
這一幕忽的将她帶回了往昔。
那時也是如此。任她如何的百般讨好,這個人都是這般的無動于衷……
心裡忽然卷起些說不清的難受。
還在混沌之中,對方轉身回來,慌得謝從安後退幾步。
鄭合宜站住了,“你,想要去嗎?”
他的嗓音與目光一般突然暗啞失色,聽得人心頭一揪。
謝從安眨眨眼,沒能說出話來,秀眉微蹙,漸漸擰在了一起。
鄭合宜的一顆心漸漸沉入水底,喃喃道:“是不願去嗎?”
謝從安用力呼吸一回,弄不清楚怎麼心口忽然酸得喘不過氣。
搖頭突又變作點頭。
對面的眼神中才剛露出欣喜,便聽見一句:“帶上暮雪。”
“好。”
鄭合宜微笑着應了出去,卻又在屋門前頭站住了。
此刻身後,謝從安正隔着紗屏看着,在等他出去了好叫人來伺候。可是,他卻忽然不想放人進來,隻想兩人能在一起待着,哪怕隻是如此而已。
心中有意,腳下已經自動轉了回去。
謝從安看着這又折回的人,面露不解。
等到對面的人喚了聲“夫人”又看着她不再作聲。她四下看了來回,走上前歪了頭道:“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