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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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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同樣喜歡看這部動畫的是季小溪,此時她的父親在甕口鄉政府上班,她母親調到了甕口小學,離政府不過兩裡路之遙,所以她們也搬到了鄉政府裡住下了。母親說再也不想跟着父親搬來搬去了,好不容易在陽坳小學擁有了一塊菜園,種點菜自給自足,比住在鄉政府要跑到鎮上去買菜方便得多。結果父親非要把她調到甕口小學來。“你做事從來都不考慮我的想法的!”母親生氣地對父親說。“少說傻話,哪有兩夫妻住得遠反而好的,當然要住近一點,我也不要跑來跑去了!”父親振振有詞。“你就是想讓我來給你做飯吃,省得讓你吃食堂!”母親氣得面紅耳赤。

季小溪也懷念那片菜園,她經常從教室窗戶翻到菜園裡,摘黃瓜吃,剛長出來嫩黃瓜表皮茸茸的,摸上去滿手的刺,倒吊着的黃花還沒有脫落,就被季小溪摘下來三口兩口祭了她的五髒廟。母親也從來沒問過她那些嫩黃瓜們的去向,反倒是季小路發現了之後經常向母親告狀:“姐姐又偷黃瓜吃了。”“說得好像你沒偷過東西吃似的,過年的桔子媽媽每回去點數,少了的都是你偷吃了的。你不愛吃黃瓜,所以才不偷吃,哼!”季小溪從來都不甘示弱。這時候季小路氣急就要沖過來打人了,兩個人扭在一起的時候,母親才會沖過來把他們拉開。所以母親最擔心的從來不是他們倆都偷東西吃,而是偷了之後還要互相揭短,打架。為了防止他們為吃東西吵架,媽媽煎了雞蛋總要先把雞蛋分成兩塊,一人一塊。連煎了茄子也得給他們分好。

黃瓜、茄子、西紅柿,都是母親種的,雞蛋是母親喂的雞生的。母親去菜園總會把季小溪帶着去給她澆水,拔草。季小溪熟悉西紅柿的區域,也熟悉辣椒和茄子的區域,一排排的黃瓜和豆角她更是不會認錯,到了韭菜長花的時候,她經常将那些毛球似的黃花摘下來把玩,玩完後又對滿手韭菜的刺鼻氣味厭棄不已。雖然幫母親幹活她會偷工減料,但那菜園子裡的一切她都喜歡得緊,但現在卻要告别那一切了,她當然失落。

幸好到了政府能收看到的電視節目多了,母親又沒有讓她再寄宿,她每天晚上都可以看上半個小時的電視,每次看到希瑞公主拿出劍,她就激動不已,想像着自己也有一柄那樣的正義之劍,在黑暗之中一呼号,就可以傾刻之間讓易钊之流灰飛煙滅。

易钊實在是太讓她生氣了。那個周末她玩得很開心,而且在父親在同事那裡借給她住的那間房子裡找到了一本瓊瑤的小說《一簾幽夢》,一時看得愛不釋手,數學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被她有意識地忘記了。第二天早上她坐在瓊英的自行車後一路忐忑不已,因為上午的第一節課就是數學課,完全沒時間補了,她沮喪不已。結果怕什麼來什麼,那個身形看起來有些像男老師的女數學老師,和往常一樣,邁着她慢悠悠的步伐走進教室,胖墩墩的身體看起來憨厚無比,沒有一點殺傷力,笑容可掬地扶了扶眼鏡,往前走了幾步,用與往常一樣緩慢的語調說:“讓我來抽查一下你們的家庭作業!”然後一步一步往前走,季小溪就在她的右側,數學老師每往前走一分,她的呼吸就緊上一分,待到走到她旁邊時,季小溪發現,她的腿已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手也開始輕微地發顫,幸虧老師是個近視眼,她目視着前方,暫時還沒有停下來翻看季小溪的作業本。但是此時,坐在季小溪左上側的易钊,他那個剝了殼的雞蛋腦袋卻探了過來,他仔細地看着季小溪的桌下,片刻之後,他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對旁邊的同桌說道:“你們看,你們快看,季小溪的腿,快看快看,抖成軟腳雞了!”他臉上充滿了好奇,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眼神裡還充滿着發現了新大陸的笑意,旁邊的同學也齊刷刷地朝季小溪的桌子底下看了過來,季小溪的臉“刷”地紅了起來,耳朵燒得厲害,她羞怯得恨不得有個地洞能讓她就此鑽下去,像是被人戳穿了上不得台面的謊言一般尴尬。而此時不打算往前再走了的數學老師用手敲了敲她的桌子:“季小溪,把你的家庭作業拿給我看一下!”季小溪的腦袋炸開了,她以垂死的心态僵若木雞般将本子遞了過去,老師翻開了本子……

世界仿佛靜止在那一刻,她等待着世界末日對她的最終宣判。作業沒做完,隻做了一點點,老師從頭翻到尾,“嘩啦啦”的紙響在安靜的教室裡清晰可聞,那聲音像地雷爆炸前引線的嗤嗤響,季小溪渾身顫栗起來,老師尖尖的指甲劃動着本子,然後揚起來,控起一個手指頭極為不耐地敲了敲她的桌子:“看吧,就做了一題,兩天的時間,兩天的時間嘞!這麼差的學習态度,難怪你的數學成績總是隻能打八十幾分。好你個季小溪!好好好,好,我現在出兩個題目到黑闆上,你做給我看看。”老師轉身三步并作兩步轉回到講台前,寫了兩道題在黑闆上。她敲了敲黑闆,把粉筆用力扔回粉筆盒,指着季小溪:“你,過來寫!”季小溪想死的心都有,她硬着頭皮,拖着沉重的步伐奔赴着那屬于她的刑場,由于緊張,那兩道題她答得非常不好,字寫得歪歪扭扭,還算錯了好幾個數,手也抖得厲害,老師很不滿意很不滿意,她站在季小溪前面,陰沉着臉盯着她足足看了兩分鐘,以凍得像冰的聲音喝令她下去站着聽課,這眼光比用鞭子抽打在季小溪的身上還讓她難受。她整節課站在那裡惶惶不安,愧疚、後悔、難堪,各種難受的滋味一湧而上,一會兒想自己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那本小說上,晚點看不行嗎,一會兒想着不看動畫片就好了,時間應該空出來做作業,家庭作業是多麼重要的東西啊!自己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作業不做完就敢來上學?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滴答滴答”往桌上掉,她還不敢哭出聲,怕吵了老師上課,那麼之後等着她的又是一場更嚴厲的批評。她又感覺周圍的目光都盯着她看,笑話她不已,讓她如芒在背。下課鈴響後,老師頭也不回地出了教室,甚至沒有讓季小溪坐下來。同學們有的出去玩,有的在位子上嘻笑不已,季小溪“撲”地坐了下來,趴在桌上啜泣不已。易钊那小子卻沒有走,反而坐在位子上斜着眼看着不斷嘤嘤哭泣的季小溪。季小溪擡眼看到他,狠狠地橫了他一眼,易钊極是玩味地看着她笑了,眼神裡充滿着莫名的不解和鄙夷,接下來,他以一種輕蔑無比的口吻說了幾句讓季小溪氣得吐血的話,他說:“你哭吧!使勁哭,哭完了再去寫篇日記!”

季小溪初中時有一個硬殼小本子,上面挂着一把小鎖。那是她的日記本,她一碰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就喜歡拿起筆記在小本子上。易钊大概是發現了她的這個小秘密,此時趁機落井下石,幹脆奚落她個痛快。

季小溪氣得淚如泉湧,這人是神經病嗎?還是壓根就沒長心的?明明自己一節課下來每一分鐘都過得生不如死,像滾油鍋煎一般難受,好不容易現在下課了,他還要在還沒愈合的傷口上撒上一把鹽,讓自己再死一次?但當時的她年少無知,隻能從自己的心出發,隻會體會到自己的感傷,委屈和不甘。她不懂的是,人和人,有太多的不同,我之砒霜,彼之蜜糖。對于易钊而言,他不知道什麼是恐懼,什麼是敬畏,他連季小溪為什麼會流淚也不明白,也許他隻知道這些事情看起來非有意思,很好玩:季小溪害怕時腿會抖很好玩,季小溪會因為老師的批評而哭很好玩,季小溪碰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會去記日記很好玩。易钊是個很會找樂子的人,在季小溪還羨慕着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應付好學習,羨慕他不像自己那般沒出息,一看到老師就怕得腿發抖的年代,她還并不知道這樣的無知和無畏和會找樂子,會對易钊的将來有什麼影響。

季小溪對易钊的毒舌既恨又怕,但她自己又偏是一個一吵架就面紅耳赤,嘴笨舌拙的悶葫蘆,此時除了又氣又哭,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排解自己的心緒。幸虧她的前座,一個叫邵傑的男孩跑過來看了她一眼,對易钊道:“你差不多得吧!你看她都哭了一節課了,放過人家吧!走走走,大家都在操場等着你。”也許他隻是來找易钊去打球,也許他是看季小溪哭煩了,但是此時把季小溪的眼中釘肉中刺帶走的他,讓季小溪看起來無比順眼。當然,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季小溪都不得不說,邵傑是個當之無愧的帥哥——膚白唇紅,真正的劍眉星目,眼窩深邃,亮如繁星,何況這溫潤如玉、體貼入微的性子,比易钊那樣的蠢小子,不知道聰明到哪去了。

季小溪讨厭易钊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她和瓊英是好朋友,雖然兩人性格并不相同,卻并不影響她們倆要好。瓊英和季小溪同一個小學畢業,季小溪懶散無序,早晨要睡到最後一刻鐘才進教室上早自習;瓊英活潑英氣,下課占乒乓球台子誰都沒她快;季小溪終她一生都沒有學會騎自行車,而瓊英小學三年級就會騎了。等到季小溪成年後,瓊英笑話她最厲害的一件事不是季小溪不會騎自行車,而是季小溪坐自行車都不敢直接從後座跳上去,要先把車停住讓她先爬上後座,然後再讓瓊英騎自行車。初中的一二年級沒有寄宿的年代,春夏秋冬,瓊英騎自行車帶着季小溪去上學。每次瓊英去季小溪家接她的時候,季小溪母親都不得不搖着頭對瓊英道:“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我們家小溪啊,不知道怎麼一點都不像我呢!笨手笨腳。”

瓊英的母親也因為自己的兒子在季小溪母親班上的原因,待季小溪與一般同學大不相同。瓊英的弟弟叫森海,胖頭胖腦,墩厚皮實,和季小路一個班,學習成績大緻和季小路不相上下,都屬于吊車尾的類型,偏是這些孩子的母親,極其擔心孩子在班上受不到老師的用心照顧,所以花的心思經普通人都要多,連帶季小溪也享受了她少年時代不一般的福利。無論她什麼時候去瓊英家玩,瓊英媽媽總要留她吃飯,且在她的飯碗裡多加一個煎雞蛋。煎雞蛋的味道季小溪已經記不住了,但是瓊英媽媽對她的特别重視卻讓季小溪乏善可陳的童年時代裡受寵若驚了一把,她是特别的,在瓊英媽媽的行為裡,季小溪第一次有了被重視的虛榮感。在家裡,她從來都享受不到這種特殊待遇,她是姐姐,所有做姐姐的都要讓着弟弟,她也是想讓着弟弟。但無奈季小路和她就不像同一個星球的人,季小溪自由散漫,不喜歡受拘束;而季小路惹事生非,好管閑事,總能在幾分鐘就裡把季小溪惹毛。母親平時忙得不可開交,一碰到兩人争吵打架的事,對季小溪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是姐姐,你要讓着弟弟呀!”能讓的時候沒有誰不想讓着,可是季小溪畢竟也隻是一個小孩,她也有自己的脾氣和三分傲性,季小路一開始對她做的事情指手劃腳,她就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一吵起來時母親總是不分青紅皂白地責怪自己不懂事,這常常讓季小溪有一種不被理解和不被重視的委屈。所以瓊英媽媽把最好的零食悄悄塞在她口袋裡的時候,一看見她就拉着她對他噓寒問暖的時候,她都特别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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