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雨把目光放在江有汜的劍上,然後就看見這把劍震了震,像要掙脫江有汜的手。
菜刃:貼貼!我要和她貼貼!小江快放我和她貼貼!
菜刃:嗚嗚嗚,小江你和我解契吧!我要她!
菜刃:我就要她,你别攔我!還不松手!
江有汜忽略了劍靈叽裡呱啦,另一隻握在劍刃上,掌心劃過,留下鮮血,染紅了劍刃,臉色是雲朝雨從沒又有見到過的認真,凝重。
這還不是獻祭?
雲朝雨秀眉皺起,心中的懷疑越來越多。
血祭一般都和邪靈禁術相關,隻見江有汜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祭台上,江有汜用劍鋒上的血,在祭台上畫符,文字和線條交錯,呈現的是雲朝雨看不懂的符号。
直到江有汜畫完,雲朝雨才發現,江有汜畫的像是某一種動物,但是看什麼都不像。
也許是她沒有見過的。
“小雲師妹,那天在天華山的紫品靈玉你帶着麼?”江有汜問,由于流失了不少鮮血,嘴唇失了些顔色,臉色有些蒼白,襯出眼下的烏青。
雲朝雨點點頭,把那塊靈玉拿了出來。
江有汜伸出,滿是鮮血的那隻手,雲朝雨猶豫了一瞬,對上江有汜的眼睛。
他很平靜,讓人感覺太平靜了。
雲朝雨将靈玉放到江有汜手心,閃退出了祭台的範圍。
靈玉沾上鮮血,放出刺眼的光芒,江有汜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把紫品靈玉也放在了神台上。
江有汜的動靜已經吸引到了葉青璇,葉青璇從山坡上下來,走到雲朝雨身旁,神情嚴肅,“他在做什麼?”
“私自在劍冢進行未經批準的祭祀,違反門規!”
葉青璇上前兩步就要去阻止,被雲朝雨拉住,“師姐,别過去,他都畫好了!”
同時江有汜念完了咒語。
一道紫色光柱自神台直沖天際,像是把劍冢頂端破了一個口,劍冢一掃灰暗,靈光照耀到四周劍山的每一寸。
雲朝雨和葉青璇被強光刺激的眯上了眼睛。
江有汜到底在做什麼?
雲朝雨沒有想到是這番模樣,内心的震驚。
葉青璇也被愣在了原地,江有汜的陣法已經超出她的想象,她要馬上報告掌門!
四周刮起狂風,劍山上的每一把劍都發出铿锵之聲,震耳欲聾,光柱周圍的雲層攪動,四周的氣都往上走,劍山上的劍一把接連着一把的飛出,飄立在空中,烏壓壓一大片,擋住了光,光線零零散散的從密密麻麻的劍縫中散出。
葉青璇咽了咽口水,心中已經從震驚轉向了害怕。
這向上流走的,是這萬千之劍積攢了上千年的怨氣,煞氣,血氣,聚集在一塊形成可怕的雲氣,壓迫着人們的心靈。
“啪—”
葉青璇跪倒在地,靠自己的劍苦苦支撐,淚水自眼眶流下,不甘,憤怒……種種怨恨的情緒在她心中升起。
雲朝雨隻看見江有汜的身影在萬劍之下,顯得渺小,她的視線些許模糊,搖了搖頭。
萬劍飛出,劍鳴之聲沖破耳聾,而後歸為寂靜。
雲朝雨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甚至沒有注意到旁邊已經跪倒的葉青璇,同時強烈的眩暈感朝她襲來,讓她自己本身也搖搖欲墜。
—
内門大殿,時溫酒正向華蓮報告通靈鏡所見到的。
大殿内還坐着大長老、三長老、無妄真人。
時溫酒神情嚴肅:“通靈鏡對柳玉的詢問中,柳玉說自己聽到了有人喚起她的名字,并在窗口看到了人影,随後就追了出去,但是到山門口的時候被一團灰霧襲擊。”
說到這大長老摸了摸胡子,“可有描述那人是何模樣?”
時溫酒搖頭,“沒有,柳玉隻道那人黑色大袍罩住了全身,身形大概是一名男子。”
抛着一把瓜子的無妄真人,嗑瓜子的嘴頓了一下,想說什麼最後又沒說。
時溫酒繼續道:“柳玉說自己被灰霧攻擊之後,身體就不受自己的控制,而後就沒了下文。”
華蓮站在大殿中央,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來了麼?
“辛苦你了,現在這件事對外就說是長生門暗探所為。”
大長老眼珠子一轉,一揚手,“先這麼安排吧,去吧孩子。”
“哼—”
時溫酒剛準備離開,袁科把手中的瓜子一掃,窸窸窣窣散在桌面上,“不打算和他們說實話?”
“等師尊出關再說不遲。”華蓮轉身對袁科道。
時溫酒看向袁科,停住了往外走的步伐。
“自求多福吧。”袁科起身搖了搖頭,不合身的衣擺拖到了地上,剛要踏出大殿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劍冢方向沖天的光柱。
同一時間,大殿内的幾人也都感受到了,走到大殿的門口。
大長老詫異:“哪是?劍冢不是已經廢了嗎?”
華蓮看向劍冢的方向,又看向袁科,“活了?”
難道是師尊要出關了?
華蓮心裡有一絲期待。
袁科神色不好看:“時間點對不上,人為,過去看看。”
聽到袁科的話,華蓮心裡的喜悅又消散全無,好像從來就沒有過。
“不過,這架勢,他老人家再不出關,不久天山派說不定都沒了。”說完這句,袁科就化成一道流光消失。
時溫酒一人聽了所有的談話,他不懂。
華蓮随袁科之後,也跟了過去。
隻留下大長老和時溫酒兩人,大長老拍了拍時溫酒的肩膀,“孩子,你做的很好,差不多時間就該再下山曆練了,這一次回來,所有事都會告訴你。”
時溫酒朝大長老行禮,“定不負師尊期望。”
—
“快看!劍冢顯靈了!這靈光沖破天際啊!”
“哇!多久沒見這景象了!”
“快去劍冢看看,說不定能得到靈氣饋贈!”
“诶诶诶,等等,我不是劍修!”
同樣天山派各處弟子都見到了來自劍冢的光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讨論起劍冢的靈光。
“是不是咱們哪位老祖要出關了?”
“有可能,不然除了他,還有誰能引起劍冢共鳴?”
—
天山天門客棧,像以往般熱鬧,大家吃着花生米看戲聽曲。
一個小男孩透過窗看見山中的靈光,“娘,光—”
“好好好!再來一曲!”
女人抱着孩子,不以為然,“快去叫你爹回家吃飯。”
男孩被放到地上,卻還是不走。
“娘,你快看看!”男孩揪着女人的衣袖。
女人回頭看了一眼,随即充滿錯愣,雙手合十,然後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小福,這是仙人顯靈了。”
“姐姐是不是在那裡?”
“是呀。”
“那姐姐什麼時候回來?我已經好多天沒見到她了。”
“再等等幾天,她在忙呢。”
自小男孩看見之後,越來越多的人也看見了靈光,相互交談。
“诶,你看山中有光!”
“還真是!”
……
劍冢内,雲朝雨撐着不讓自己倒下,試着運氣,随後眩暈感有所減弱。
發現葉青璇已經跪倒在地,淚水一滴滴往下落,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
“師姐!師姐!”雲朝雨搖了搖葉青璇。
葉青璇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
飄立的劍随着陣法轉動,越轉越快,同時劍身上的鏽迹也在不斷脫落,顯出原本的劍輝,像是在經受一場洗禮。
江有汜站在陣中,揮起手中的劍,臉上毫無懼色。
如果陣法一旦出錯或終止,頭頂萬劍,那他就會為劍冢奉上自己的命和血。
不斷聚集的怨念彙成濃厚的煞氣,源源不斷的彙入江有汜手中的劍,随着煞氣的浸染,江有汜手中的劍也變得愈發鋒利了,一個又一個符文在劍身上顯現,顯得詭異,在煞氣注入之時不斷發亮。
同時在陣中的江有汜也最受怨念的影響,心中的恨意瘋狂滋生。
為何不允許他有恨?
為何不允許他複仇?
那些人手裡沾滿了鮮血,憑什麼還好好的活着,錦衣玉食,雍容富貴?
雲朝雨在外面看着鐵屑掉落,形勢變得危險,拉起葉青璇就想走,奈何葉青璇剛被扶起來站立,就甩開雲朝雨,将劍指向了她。
葉青璇表情扭曲:“我不需要你的幫助,别再假惺惺了!”
雲朝雨本來自身也不穩,摔倒在地上,整個人還是懵的。
葉青璇向雲朝雨逼近,劍鋒在地上劃出痕迹,發出呲啦的聲音。
“憑什麼我那麼努力還是不如你?”
葉青璇聲音嘶啞帶着哭腔,一邊說淚一邊流下。
“師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雲朝雨坐在地上,眩暈感讓她使不上力,努力的往後挪了兩步。
葉青璇走到雲朝雨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劍指少女的眉間,眼神狂熱,“和我比試一場,否則就殺了你。”
“師姐,我比不赢你。”雲朝雨找準時機,甩出了玄天索,把自己拉遠,但是葉青璇的劍法更快,雲朝雨剛到一旁,葉青璇就指劍刺了過來,一時間雲朝雨無處可逃,剛想拿法寶脫身,“铮—”一聲巨響,一把劍擋在了雲朝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