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幾乎已經觸到衣襟,就在即将擒獲那人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陣細微的破風之聲。男子惶然回頭,還未看清,後腦袋便被人重重一擊,緊接着,那隻勢如破竹的手掌頓時便如失了筋骨,重重地垂落下來。站在他一旁的老鸨還沒反應過來,眼底一黑,臃腫的身軀緊随其後倒下,發出“嘭”地一聲重響。
看着腳底躺下的兩人,蕭嬌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好半晌,才長籲一口氣。她拿起跌落在旁的燈籠,走近了探照那兩人的臉。
一望之下,卻蹙起眉。女子她見過,的确是玉肌閣的老鸨,而另一側的男子約莫三十上下,身材微胖,面容無須,是個陌生男子,她從未見過。
蕭嬌還在打量,闫風識已俯下身,從男子腰間摸出一串鑰匙。
蕭嬌眼眸頓時一亮。兩人此刻倒是心意相通,不約而同出了房門,往另一側走。到了隔壁門口,闫風識拿出鑰匙,試了幾次,便聽“叮”地一聲,門打開了。
蕭嬌忙推門入内,進到裡面,才發覺此間石室比從外頭窺看的還要大,而且室内彌漫着濃郁的香氣,這香……蕭嬌下意識捂住鼻,她走到石榻旁,發現這些舞伶女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上面,呼吸聲依舊平緩,方才那麼大的動靜,竟沒有将她們吵醒。
蕭嬌蹙緊眉頭。看這個樣子,她們似乎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過去。
她心中暗自苦惱:這要如何辦?一扭頭,卻發現闫風識站在東側角,一動不動,正盯着幾口大缸看。缸裡有東西?
她挑高燈杆,凝眸望過去。過了片刻,再次擰起眉。
這幾口缸裡盛着滿滿油狀樣的液體,這些液體呈暗紅色,仿若人的血液,液體裡,還懸浮着什麼東西。
蕭嬌巡了一圈,在地上拾起一根銀钗。這钗子應該是舞伶女走動時掉到地上的,她用指尖捏着钗頭,一邊小心翼翼地往缸裡戳去。
銀钗尖就要觸到液體邊緣時,蕭嬌猛地收回手。
不對!
她微微扭頭,望向身旁的人。
燈籠昏黃的光打在那人身上,暈在光圈裡的臉卻詭異平靜,蕭嬌的手忽然一抖,燈籠微微晃動,闫風識的灰眸卻一眨不眨,仍然直愣愣地望着缸口。
蕭嬌伸出手,輕輕推了他一把。
“闫少卿?”
她的話音帶着顫。幾乎是同時,闫風識似乎是驚醒般,身體猛然一晃。
“我剛剛怎麼了?”闫風識回頭,灰眸緊縮。
蕭嬌拍了拍胸口,指着缸内之物道:“你方才好像魇着了,對着這些液體看呆了,我還以為你要跳進去……”
闫風識眉心一跳,他再次轉頭,望向缸内。方才,他明明隻是查看,但不知怎的,望着這些猩紅液體,腦中就像被什麼奪舍般,意識慢慢散去,茫茫然中,竟生出了融為其中的想法。
“這些液體有問題,不要看。”闫風識撇開眼,迅速作下結論。
蕭嬌早已有了猜測,剛要開口,就聽遠處突然一聲嘶叫。
叫聲突如其來,兩人俱愣在當下。一聲過後,又是接連幾聲嘶鳴。
這叫聲……蕭嬌望向闫風識,兩人都從雙方眼底看到一絲驚詫。
闫風識猛然想起之前暗衛對他說,從靈澤山歸去的謝氏女眷裡,并沒有謝五夫人,而且甯園湖心島内,也早已清空。謝五夫人好像憑空蒸發般,不見蹤迹。更況且,倒地的那兩人在交談中也提起謝家夫人。
難道……
他心頭一跳,轉身出了石室。
嘶叫聲仍然不絕,循着聲音,闫風識很快來到一處石室邊,他剛拿出鑰匙,一旁忽伸過來一雙手,按住他。
“小心。”蕭嬌凝着他,道。
闫風識頓了片息,點點頭,将蕭嬌拉至身後:“裡面不知有什麼,你還是站在我後面。”
他飛快打開門鎖,提起腳,踹開石門。
幽涼的燈光照進門内,石門後的嘶叫聲驟然停息。
蕭嬌從闫風識身後探出頭。她看到,燈光所照之處,一個瘦骨伶仃的女子正蜷縮在角落裡。她渾身髒污,頭發淩亂地披散下來,露在外面的皮膚慘白,恍若女鬼般,見到光影,緩緩擡頭,從頭發縫隙裡,陰恻恻地望向來人。
“五夫人!”蕭嬌驚呼出聲,“你怎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