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上浸出一層薄汗,被風一吹,冷意侵人。蕭嬌忙放下褲腳,見闫風識呆坐一旁,宛若山石般,不動不動。
“好了。”蕭嬌嘴角漾出笑意。
闫風識方轉頭,眸光掃了她腿側幾眼,才扶着她站起身。
“真的沒事了?”他不自然地眨眼,耳尖有一絲紅。
蕭嬌點頭,頓了頓,又笑:“我們是不是有點太倒黴了,輪番着受傷。”
闫風識凝着她嬌顔,默了片刻,垂下頭道:“是臣顧慮不周,累郡主受傷。”
“哎,你為何這麼說,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蕭嬌收了笑意,噜噜唇,有些不高興,卻又不知自己為何不高興。
她見闫風識還是沉默,心中又是一陣煩悶,撇撇嘴,邁開腳步,一瘸一拐往密林裡走。
闫風識見她離開的身影,頓了一息,到底不忍,忙幾步上前,手方搭上去要攙扶,就被蕭嬌甩開。
“别了,等會我要是再受傷,你不會又來一句臣萬死難咎。”話未說完,沒注意眼前一個土窪,一腳踩空,身子一歪,就要摔倒。然而下一刻,頭卻撞上了一片硬邦邦的胸膛,腰間也被一雙手緊緊扣住。她被闫風識抱入懷中。
蕭嬌心跳如鼓,明明片刻前心中還不忿呢,但此刻她隻覺得慌,比滾落山坡時闫風識抱着她還慌。
闫風識方才隻是下意識擡手,還沒回過神,便感到懷中貼上了一具軟柔溫熱的身子,女子獨有的馨香盈滿鼻息,他手指微微一僵,仿若燙手般,倏地松開了她。
蕭嬌不妨他突然撤手,本沒有站穩,口中驚呼一聲,伸臂緊緊抱住了身前人。
這一下倒像是投懷送抱,兩人的身子貼得更緊了。
闫風識僵着雙手,心跳亂得失常,呼吸也為之一滞。他閉了閉眼,複又睜開,而後慢慢擡手,将蕭嬌環在他腰際的手拿下,而後扶穩了她。
蕭嬌垂着頭,轉過身去。
太丢臉了!她正尋方才害她的元兇,目光忽巡過一物,嘴中“咦”了聲。
闫風識正不知如何打破此等尴尬的局面,扭頭卻見蕭嬌從土窪處拿起一根銀簪。銀簪形制簡單,他蹙了蹙眉,正色問道:“這是?”
“是采薇昨日戴的,她果然從這滾落。”
蕭嬌握着銀簪,雙目再次望向四周。昨夜那樣的天氣,采薇從上面摔下來,應該不容易再爬上去,極大可能便是到前面密林裡去了。
想到這,蕭嬌指了指前方,對闫風識道:“進去看看。”
剛進入密林沒多久,兩人便在一顆古木樹根下發現了一把長刀,長刀周圍還殘留一小片血迹。闫風識立刻認出,這長刀正是徐二貼身佩戴的,而且看周圍,這裡應是發生了一場打鬥。
刀怎會遺落至此,難道徐二出事了?
闫風識握着長刀,臉色逐漸繃緊。據他所知,仙人峰一帶因山勢險峻,鮮少有外人來,除了他們,難道這裡還有人?
他正凝思,不妨蕭嬌突然開口道:“你聽,前面好像有聲響。”
闫風識恍然回神。在他們前方,有兩棵枝幹合生的巨大古槐,古槐之後,一道細弱的簌簌的叮鈴聲響,若有似無地飄了過來。
闫風識與蕭嬌對看一眼,兩人皆瞬間提高警惕。借着古木遮擋,他們慢慢朝古槐挪動,到了古槐前,那道細弱的聲響愈發清楚,蕭嬌從樹幹後探頭望去,霍然站直了身子。
古槐後的地面上,竟然裂開了丈許,一條暗河在裡面蜿蜒流淌。而那叮鈴的聲響,正是流水撞擊石壁發出的。
闫風識扶着蕭嬌繞過古槐,站在暗河河邊。從上面望下去,水面幽深,一眼望不到底,不知其深,而且不知是否是錯覺,蕭嬌總覺得這水的顔色有些奇怪,好似泛着微微金光。
她蹲下身,正想研究個明白,忽然周身一怔。
她看到,若有金光的幽深水面上倒映出三個人影。還沒來及反應,身體猛被人用力一推,蕭嬌驚呼一聲,直直跌進暗河裡。
她在水中掙紮着探出手,想要浮起來,腳下卻像被什麼東西拽着,直往水下沉去,水花模糊了視線,驚惶間,她似乎看到闫風識也被人打落下水。
她拼命甩動雙腿,奈何腳下拖拽的力道實在太大,下一刻,一個浪花打來,便身不由己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