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蕭嬌還沒反應過來,闫風識已拉着她閃進房内,而後順手關上房門。
與此同時,衛兵走動的腳步聲極速而來:“怎麼回事?”
蕭嬌屏住呼吸,隻覺一顆心跳到嗓子眼。
外面那人道:“沒事了,方才有一隻耗子跑過,把我吓了一跳。”
衛兵狐疑:“裡面人沒事吧?”
“您放心,我剛剛看過了,正睡得熟哩。”
衛兵“嗯”了聲:“還有今夜一晚,萬不可松懈。”
“大人,我省得。”
門外巡邏衛兵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蕭嬌拍了拍胸口,才長舒一口氣,方才與衛兵對話的人正是今日早些時候領她出來沐浴的老婦。看樣子,她是虎贲衛派來看管他們的。
不過,剛剛她明明知道他們不在房内,為何又要幫着他們向虎贲衛扯謊呢?
蕭嬌兀自思索,卻忽聽闫風識道:“之前寨主的話,你認為有幾分可信?”
蕭嬌扭頭,闫風識面色沉凝,灰眸如靜水深沉:“我總覺得他有些事并沒有如實相告。”
蕭嬌眨眼,她倒是不意外闫風識說出這話,如果他全聽全信,倒不像他一貫作風了。于是,她暗自撇下心中疑窦,隻問:“譬如哪些?”
“他說,聖女是受到感召來到巫山。但我倒覺得,你我一路行至此,與其說感召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不如說是受到外界人或事的推動。你認真想想,最開始讓你對昌平公主死因生疑的念頭,果真源于夢中那些玄奇之事嗎?”
蕭嬌蓦然一滞,最開始對阿娘的死因生疑……她心下兀地一動,不正是那張約她到玉肌閣的紙條嗎?寫紙條的人,她曾經以為是青汀,但如今看來,應該另有其人。
她的心砰砰跳起,下一瞬,就聽闫風識繼續道:“而且,我們都忽略了一點。”
“是什麼?”蕭嬌睫羽輕顫。
“你還記得,曲水宴上你也曾喝下有三月春的毒酒嗎?”
說起這事,蕭嬌仍心有餘悸:“如今我還是想不通,是誰要下毒,非置我于死地。不過那人大概也沒想到,我喝下毒酒竟會沒事吧。”
闫風識灰眸微微一動:“現在你我都知道,因你是聖女,喝下含三月春的毒酒才會沒事,但當時下毒之人并不知曉。另外,你之所以想不到有誰會下毒,是因為這起毒殺案并經不起推敲,它有個緻命缺陷。”
“是什麼?”蕭嬌不解問道。
“那就是動機不足。”闫風識眸子一轉,厲光畢現,“大理寺審案,亦遇到不少兇殺案,其中偵破的關鍵點之一就在于動機。但是當初我也疑惑,你雖有些頑劣,但并無和人結下死仇,為何有人會處心積慮,甚至采用在玉镯中下毒這樣曲折的方法。但如果那人并不是為了毒殺你,那就可以解釋了。”
“不是為了毒殺我?”蕭嬌喃喃,“那是為何……難道他能事先知曉即便我喝下毒酒也能無事?”
一句話說完,蕭嬌猛然一驚。她想起阿娘手劄中的那句“血楓果唯巫女不忌,可啟神智通巫神”。
那人,難道已知道她是巫女,讓她喝下三月春毒酒是為了聯通巫神?
一瞬間,過往的種種迷霧忽地一下被吹散,蕭嬌握緊手心,幾乎抑制不住全身顫抖。
難怪,那之後自己會頻頻做夢,原來是有人利用三月春替她開啟了某種連接,而之後進一步以阿娘死因為誘餌,讓她去玉肌閣,他們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讓她看到那場古怪的酒伶女夜遊,讓她好奇,最終如眼下一樣,自主自覺來到巫山!
如果她不是被設計的那個,蕭嬌幾乎要拍手大贊,如此缜密的計劃,一步步,一環環,簡直無懈可擊,堪稱完美,若不是闫風識一語驚醒夢中人,也許直到她獻身神木,恐怕還被人蒙在鼓裡。
究竟是誰,會處心積慮部下這環環圈套,是虎贲衛嗎?不,蕭嬌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虎贲衛常年駐紮巫山,與金陵千裡之遙,即便他們知道她可能是巫女,也近不了她的身,更不會了解她内心所求。而知道她是巫女,又頗了解她内心的人,隻可能是她近旁之人。
那個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