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嬌秀眉一擡，茫然四顧，四周霧蒙蒙，什麼也看不清，有什麼古怪？

她目光在人群裡搜尋，不經意間又看到了那個苗人女子，卻見她半靠着樹幹，隻露出後腦勺，她面前站着個武衛，兩人正聊着什麼，距離不近，也聽不清說了什麼。蕭嬌扯了扯闫風識衣袖，湊到他耳邊道：“你看那人，我總覺得在哪見過……”

闫風識眸光微凝，正待望去，下一瞬，耳旁忽響起嘶吼聲，他渾身一震，倏爾定住。

不光闫風識，周圍其他人也聽到了，吼聲沉悶，一聲接着一聲，仿若地底冒出來的泉浪，連綿不絕湧了過來。這聲音……闫風識還沒從愕然裡回過神，緊接着，有人發出“啊”地一聲尖叫。

闫風識感覺自己衣袖一緊，他微微扭頭，就見蕭嬌縮在他身邊，面容蒼白，雙眼緊盯着某處，一眨不眨。

遲疑着，他慢慢挪開目光，向衆人視線聚焦處望去。雲霧更重了，霧氣肆意侵吞，方寸間再無一物。然而，伴着激越的嘶吼聲，他看到，就在他們不遠處，白茫茫的霧裡有什麼在湧動。

那是……人！

闫風識蹙起眉，看陣型，這絕非一兩個人，而是一條數百人的隊伍。然而深山空寂，除了苗寨居住的苗人，怎會突然出現這麼多人？

而且，這麼多人，居然毫無任何動靜，就這樣憑空出現在面前！

這一刻，除了嘶吼聲，萬籁俱靜，衆人凝着眼前詭異的場景，駭然不語。然而，蓦然間，不知誰喊了聲“有鬼”，那鬼魅的人影忽然動了一動，好似齊刷刷，向着他們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

“唰”的一聲，闫風識聽到刀出鞘之聲，應是外圍的虎贲衛拔出長刀。但霧氣實在太大了，即便知道大家是圍在一起，但一臂之隔已然什麼也看不清，闫風識心下一緊，不覺用力回握蕭嬌手，将她牢牢護在身前。

衆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些人影，嘶吼聲仍在持續，那隊人仿若幽靈般，從衆人眼前飄過。無人敢動，亦無人再說一句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吼叫聲忽然停了，與此同時，周圍的白霧也開始漸漸消散，又過了一會，幾斛陽光灑下，四野終于重獲清明。

遠山青黛，鳥鳴啁啾，四野幽甯，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虎贲衛收了刀，幾人你望我我望你，俱露出劫後逢生的喜悅，苗人們也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闫風識沉下目光，心事重重。

方才的吼叫聲，若他沒聽錯，和那日在仙人峰下聽到的是一樣的，不過看苗人與虎贲衛的樣子，仿佛他們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亦沒見過那般詭異的場景。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正暗自想着，不妨蕭嬌突然開口，壓低聲音道：“我記得那夜雨夜，你曾說聽到過一種類似于地底傳出的聲音，可是方才那種？”

闫風識灰眸一頓，輕輕點頭：“那聲音……我原以為是因為靠近巫山之故，但我方才留意衆人，發現他們亦很驚奇，可想而知，他們也是頭一遭經曆剛剛的場景。”

蕭嬌擰了擰眉，偏頭想了陣，才道：“我想，那種詭異的場面不會是無緣無故出現，會不會類似于某種機關，隻有觸發了機關才會發生，之前在仙人峰，如今在這裡，有什麼是一樣，什麼才會是機關？”

機關？

闫風識被她一提，眸子裡湧過一絲光亮。

是了，即便詭異如巫山，苗人世代居住在這裡，也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而他一來到此地，就接連碰到兩起。仙人峰，巫山，若說有什麼是一樣的，不正是人相同嗎？

人，或者說是某個有特殊血脈的人……

闫風識心中一動，目光緩緩落到蕭嬌面上。他剛要開口，就見不遠處有人走了來，高聲叫道：“聖女，你無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