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期間,林诤尋着琴聲,悄悄來過,未敢驚擾,暗自問了小玉林霜的情況。
小玉雙眉緊蹙,輕歎道:“一直這般不眠不休,指尖琴音未斷,也不容我入室一探。”
林诤睹此情景,心中憂慮更甚,原以為林霜清白無損,對顧正尚存感激之情。看現下情狀,似有不妥,恐怕顧正也沒少占林霜便宜,暗自懊惱,白天就不該給顧正那般好臉色,遂沉聲問道:“那晚顧家别院之中,你可知林霜與顧正究竟發生了何事?”
小玉見狀也有些慌了神,“那晚,顧侯爺剛到别院,便令衆人退散,主院中隻留他和小姐二人。後半夜顧侯爺孤身居于書房,聽聞泡了大半宿冷水澡,至于前半夜二人在房間内到底發生些了什麼,奴婢屬實不清!”
言罷,她愈發自責未能守護好林霜,垂首哽咽道:“是奴婢失職,未能守護小姐周全,請大公子降罪。”
林诤揮手示意她起身,寬慰道:“此事乃有人蓄意為之,非你之過。那晚情形,除他二人外,旁人确實難以知曉,你也不必自責。今夜你需格外留心,若小姐有異狀,即刻來報。明日我會安排府醫早些到你們院中守候,若小姐允你入内,你便請大夫為她診治。”
晨曦微露,林霜指尖的琴音終于沉寂。
小玉輕撩簾幕,隻見林霜伏于琴桌,已然入夢。她蹑手蹑腳行至林霜身畔,眼前的景象令她心驚:林霜雙手此刻無力地垂于琴側,十指間斑駁血迹,觸目驚心。
小玉心中歎息,恐驚醒夢中人,隻得輕聲自語:“小姐,你何苦如此?”她輕柔地為林霜披上外衣,随後匆匆前往林诤的院落,将所見之狀細細禀告。
林诤聞訊,劍眉緊蹙,心疼之情溢于言表。他疾步來至林霜閨房,看到林霜伏案而眠,心中更添幾分疼惜,他小心翼翼地攔腰抱起林霜,輕放于床榻之上。未待林霜蘇醒,急召府醫前來診病。
大夫細緻地望聞問切後,恭敬回禀道:“啟禀大公子,小姐雙手并無大礙,隻是些皮外傷,老朽已為她妥善包紮,休養數日便可痊愈。倒是小姐脈象略顯凝澀,似有郁結于心、神思不甯之狀。老朽開一劑藥方,以助小姐安神定志。”言罷,他提筆寫下藥方,交予小玉囑咐妥善煎藥。
林诤心系林霜,這□□會甫畢,便匆匆歸府。
林柔與孫小姐連日來也是心懷忐忑,那晚所遣通報之人,遲遲未返宮宴,待她們二人窺探方知,皆已暈厥于甯安宮,方知事情敗露,二人惶恐地回到了宮宴,除了林霜與太子均未再出現以外,其餘一切如常。
她們旁敲側擊,聞得林霜是因病早退,太子則因醉先歸,似無異常,二人也未再敢輕舉妄動,隻得靜觀其變。
宮宴次日,林柔找了理由前往孫府,與孫小姐相見。孫小姐急切相詢:“昨夜林霜可曾回府?”
林柔躊躇道:“應是回府了吧!昨夜府中平靜如常,哥哥亦在府中未出,想來林霜應是無恙。隻是她的院落守衛森嚴,我也難窺究竟。”二人本就心虛,未敢密謀太久,怕被人看出端倪發現異常,遂草草别過。此後數日,二人也未再往來。
這天夜裡,林柔也聞得了林霜的徹夜琴聲,心中暗自揣測,看來林霜定然還是發生了些什麼,否則豈會這般不尋常,于是以探病為名,前往林霜院落。
林柔方至院門,即被攔下,原來這幾天林诤已命人對林霜的院子嚴加看守,侍衛拱手道:“見過二小姐,大公子有命,閑雜人等不可進入大小姐院落。”
林柔聞言大怒,杏目圓睜,呵斥道:“爾等大膽!我乃府中二小姐,來探望自家姐姐,豈是閑雜人等?還不快速速退下!”言罷,欲硬闖而入。
守衛二人乃林诤的暗衛,隻奉林诤一人為主,聞得林柔之言,絲毫不為所動,堅持道:“大公子之命,不敢有違。還望二小姐贖罪,勿使屬下為難。”
無論林柔如何威逼利誘,二人始終如一,将林柔牢牢攔于院外。
林柔見狀,無奈之餘隻得悻悻離去。但此行亦非全然無果,她至少确定一事:林霜必有隐情。否則林诤也不會會如此嚴密把守林霜的院落,隻是不知與太子之間究竟事成與否!隻是如今事已至此,真想要坐實二人不潔之事,怕是難上加難。畢竟太子尊貴無比,若無鐵證如山,誰敢輕言誣陷?林柔心中雖有不甘,卻也知事不可為。此番還是讓林霜僥幸逃過一劫,她深吸一口氣,将滿腔怒火暫時壓下,緩緩離開林霜的院子。
顧正潛心經營京中信息情報網多年,很快便順藤摸瓜找到了陷害林霜的幕後之人——孫家和林柔。
徐先生正向顧正禀報查到的情報,聞言,顧正不禁露出輕蔑之色,冷然道:“孫家果真冷血無情,那自诩聰明的孫家小姐自以為布下巧局,卻不曾想她隻是家族手中一枚棋子而已!孫家欲借她的手,扳倒太子,順勢壓制我,到時損了林霜的閨名,挑撥了林诤與三殿下的關系,從而坐收漁翁之利。待到東窗事發,這位孫小姐便成了替罪之羊,而她還猶不知,真是愚不可及。”
“這京中的世家大族不一向如此嗎?外表光鮮亮麗,内裡腐朽不堪,家中女子不過是他們攀附權貴的棋子而已,又有幾分真心呢?”徐先生有些鄙夷地說道。
此時顧正不禁想起了林霜,感歎道:“幸而林霜在林府中還有林诤庇護,否則以她的性情,在這險惡世家中,恐怕更加舉步維艱了。”
這日錢小姐在雙仁堂等了林霜半日,還未見林霜前來仁善堂,憂心忡忡,便帶着阿梨前往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