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節課是體育課。”
邊燭箐背着書包坐到座位上,聞言一愣。
“第一節課就是體育課嘛?”他問身邊的同桌。
“是啊。”同桌無奈的一笑:“鬼知道這是什麼課表,天才剛剛亮。不過往好的想,不用曬太陽了。”
這場對話,再正常不過了。
但,這場對話的場景卻不那麼正常。
這不是學校。實際上,這是一個類似于虛拟世界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大家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地方,并且“扮演”着學生的身份。
邊燭箐也是其中的一員。
他今年二十五,因為散心,開車到了這個地方。
秋日的涼風吹在他的臉上,現在已是十月中。
鬼使神差的,他走了進去,便穿上了校服。
“老師”告訴他,這個地方是學校,大家需要遵守學校的校規,上課、學習、考試……
“同學”告訴他,這個地方是一個類似“無限流小說”那樣的闖關地方,必須要遵循“校規”,像一個學生一樣在校園裡生活,否則将會被“處罰”。
整個高中,三個年級,一個年級十個班,每個班五十來人,并且一旦有人被“處罰”,那麼便會有新的轉校生來。
這是邊燭箐來的第一天,“同學”們都很友好,但多少都有些忐忑不安。
這裡的大多數人都是二十來歲的大學生,也有已經在上班的打工人。
“走了,還有五分鐘打預備鈴。”同桌江眠,是一位大三的學生,本來在公司實習,晚上和朋友去玩,就到了這裡。
聽上去邏輯很不通順,但實際上,江眠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邊燭箐把書包放好,跟着班裡的“同學”去了操場。
他們是高一三班的學生,全班五十五人。
下了操場,跟着同學們找到了體育老師,上課鈴正好打響。
“集合!”體育老師吹了口哨:“快一點!高一三班集合!”
衆人小跑着到他身邊,随意的站了隊形。
“那小子又沒來?”老師問身邊的課代表。
“是的,趙老師。”課代表是一個很瘦的女生,紮着個高馬尾,穿着校服,有種青春洋溢的感覺。
趙老師啧了聲,擺擺手:“跑兩圈。”
一群人唉聲歎氣的,但也不敢反抗。跑起來一個比一個快。
當他們跑完後,教學樓裡才晃晃悠悠的走出來一個人。
“快一點在幹什麼!”趙老師擡起手指着走來的人:“宿秋星!你在磨蹭什麼?”
宿秋星走到趙老師身邊,笑笑:“是梁老師讓我留下改題的。”
邊燭箐好好的觀察了一下這人。
丹鳳眼,高鼻梁,帶着副黑框眼鏡,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個好學生。規規矩矩的穿着校服。不過,他的校服看上去有些小。
還挺漂亮。
邊燭箐打量着他。
等等,不對。
趙老師剛剛說他叫什麼名字來着?
宿秋星??
這人什麼時候長得這麼合他的心意了?!
“算了算了,回去站着吧。”趙老師無奈的擺擺手。
于是宿秋星便非常自然的站到了邊燭箐旁邊。
“你怎麼在這兒。”邊燭箐咬牙低聲道。
“你管得着?”宿秋星冷笑一聲。
邊燭箐:想要和他打架的感覺又上來了。
邊燭箐和宿秋星是高中同學。
高二分班一結束,倆人在同一個班就不對付。
邊燭箐常年全校前十,這不是重點,宿秋星也不是萬年第一。但是,宿秋星的成績極不穩定,總是忽高忽低的。一旦他的成績提高到前十,就一定是排在邊燭箐前面。
每當邊燭箐認為自己發揮很好能拿第二的時候,宿秋星就會沖上來頂替他的位置。久而久之,邊燭箐就開始和宿秋星做對。
宿秋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喜歡跟着邊燭箐,體育課一起打球,中午一起吃飯。問題就是,宿秋星跟着邊燭箐一起,就一定會在某方面碾壓邊燭箐。
比如打球。
宿秋星這人就是不穩定。
邊燭箐曾經這樣評價他。
這叫能屈能伸。
宿秋星回答。
講真的,宿秋星也挺讨打的,邊燭箐又不是什麼能忍的人,所以整個高中,二人幾乎每周都要打一架。
挂彩的那種。
奇怪的是,每次打完架倆人又看上去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相處得那叫一個自在!
同學們都看呆了。
“今天跑十五米折返跑。”趙老師拍了拍手:“體育委員幫我去拿音箱,其他人自己活動一下。”
“這兒到底是怎麼回事?”邊燭箐問身邊的人:“靈異事件?”
“你不會叫人?”宿秋星瞥了他一眼。
“快點說。”邊燭箐啧了聲:“我還要回去上班。”
“你還想着上班?”宿秋星終于拿正眼看了他:“他們還沒告訴你啊?”
“告訴我什麼?”邊燭箐自動忽略了他的嘲諷。
“你都能來這兒了,當然是你的身體和心靈在抗拒你現在的生活了啊。”宿秋星攤了攤手:“這裡給了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不應該想着怎樣才能完美畢業嗎?”
“還是說……”宿秋星看上去有些奇怪:“你想逃?”
邊燭箐剛想回答,體育委員連沐風就拿着東西來了。
“排好排好!”趙老師吼了幾聲:“男生先來!”
無奈之下,邊燭箐隻好把疑惑存在心裡。
“你準備好了嗎?”宿秋星微微垂眸問。
“這有什麼要準備的嗎?”邊燭箐彎了彎眼。
“挺自信。”宿秋星挑了挑眉:“希望你能堅持下去。”
而後他又接上:“千萬要過,相信我。”
邊燭箐下意識的想要再怼宿秋星,但看到對方的表情有些嚴肅,也就沒開口。
随着音箱打開,熟悉的音樂放出,邊燭箐開始跟着音樂跑。
他甚至還在思考,到底是為什麼。
然後,在第三十五的時候,他精疲力盡了。
昨夜好像下了一場雨,現在天氣悶熱卻沒有風。他的身上早已布滿了汗水。身邊喘息聲此起彼伏,但沒有一個人被淘汰。
邊燭箐想起宿秋星的話,咬牙加快了些速度。
累。
累得想死。
本來作為一個社畜,邊燭箐很久沒有運動了。大概是跑前顧着說話沒拉伸開,現在小腿肌肉有些抽出的痛。
他在心裡給自己點了根香。
再往後,音樂加快。到六十次時,場上幾乎沒有人的背是直着的了。
哦,還有一個,宿秋星。
這人不知道什麼體質,隻是額頭微微出了些汗水。眼鏡在跑步之前已經取下來了,現在他看上去像一個專業的運動員。
邊燭箐感覺自己快要成為四肢爬行動物了。
這麼說是不是不太對?
邊燭箐盡量調整自己的呼吸,狠狠的在舌尖咬了一口。
他!從小到大的體育就沒有不是滿分的!
六十五時,漸漸的有幾個男生不行了。
出局了兩個,另外幾個後面又趕了上來。
六十八……
汗水順着邊燭箐的臉頰滑落,他幾乎要看不清眼前的路,腦海裡也隻記得宿秋星的那句“千萬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