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這節課我們來背古詩。”祝老師坐在講台的椅子上:“就和之前一樣。我先叫一個人起來背一首古詩,背得上來,叫下一位。背不上來,來講台上站着。”
說着,祝老師将椅子向邊上挪了挪:“不許提醒,不許耍花招。最後站在講台上的同學,不多于五個,多于無個的話,在講台上的人再來一局。”
“最後講台上的五個人就到我辦公室門口讀滕王閣序以及注釋。”祝老師往後仰了仰:“來吧。第一個,連沐風。”
被點到名字的連沐風挑了挑眉,站起身,從容不迫。
“短歌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祝老師點了點頭:“可以。點下一位。”
連沐風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下。邊燭箐覺得按照常理她應該會選擇一個比較厲害的同學并且出一個比較容易背得上來的古詩。
畢竟沒有人想當惡人。
可是他錯了。
連沐風接下來點的這位同學,叫王詩雅。
很乖的一個女同學。
然後連沐風讓她背《桃花源記》。
初中的課文了啊。
邊燭箐聽到這個課文,心裡還覺得連沐風很貼心。
可當他開始回憶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好似失憶了一般,隻記得起來一兩句。
他忽然察覺到不對。
現在,他們所上的是高一。
大家會習慣性的将目光放在當下的課本上,而不是兩三年前的初中課本。
更何況,對于他們來說,還不是兩三年前。
王詩雅看上去已經二十三四的樣子了。
大學都畢業了。
她垂在桌下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輕輕吐出一口氣後,她道:“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缤紛。漁人甚異之,複前行,欲……欲……”
她忽然卡殼,咬牙思考半天,還是沒說出那句“欲窮其林”。
“上來吧。”祝老師叫她:“把下一位點了。”
王詩雅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連沐風,然後點了邊燭箐。
邊燭箐:……?
“你,背誦《小石潭記》。”
邊燭箐垂着頭想了想,開口:“從小丘西行百二十步……”
接下來的背誦都很順利。
王詩雅認為他和自己一樣背不上來,便選了個差不多的。
可她怎麼想的呢。
邊燭箐在心中冷笑。
《小石潭記》是他的母親心理最正常的一段時間裡教他的唯一的課文。
“宿秋星。”邊燭箐背完後,在衆人的目光下選擇了自己的死對頭。
“琵琶行。”
邊燭箐知道沒有什麼可以攔住這個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宿秋星記憶力很好,說不定小學一年級的課文他都還記得。
所以邊燭箐知道自己沒必要耗盡腦汁去找一個“曆史悠久”的古詩詞,因為沒有意義。
“琵琶行……”
果不其然,很快,他便背完了。
“下一位吧。”祝老師點了點頭,像是對他的認可。
“邊燭箐。”宿秋星在某人震驚的目光下補充:“就是你,起來吧。”
邊燭箐:……
他怎麼就忘了,這個人,在學生時代就沒放過他過!
“醉翁亭記。”宿秋星說。
邊燭箐要哭了。
初中三年加高中三年,他最背不到的,就是歐陽修的醉翁亭記。
宿秋星是知道的。
邊燭箐咬咬牙,站起身開口:“醉翁亭記,歐陽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