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勁兒的眯起了眼睛,看清是白漸漓,才暗自松下了一口氣。
那人就這麼坐在靠椅上,歪着頭在睡覺,?旁邊還有一個木桶,上面挂着兩條毛巾。
床頭桌上弄亂的藥被收好了,摔碎的玻璃杯也被認真清掃過。
腦子還很沉,隻覺得渾身不舒服,身上乏力的緊。
突然腦海裡閃過了什麼,下意識繃緊了神經,笑一用手撐着使自己半坐起來,揉了兩下眼睛開始打量旁邊的人。
安靜的面容,淡粉的唇,白皙的脖頸,修長的手……還穿着睡衣,大概昨晚聽到動靜,披個袍子就過來了。
笑一舔了下嘴唇,眼睛暗了下來,又躺回了床上。
還好,這次沒傷到他。
“殿下醒了?”白漸漓察覺他的動靜,輕聲問了句。
笑一卻又把頭埋了下去。
白漸漓倒是先笑了:“這麼不想看見我呀?”
沒等笑一說話,擱在桌上的通訊器就亮了。
笑一大概猜到是誰打的了,躲在被子裡說:“你幫我接一下吧。”
白漸漓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人呢?現在擱哪了?不想打針就離家出走?打電話也不接,不想我管直說啊。"
另一頭是雨璟的聲音。
笑一躲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雙眼睛看他。
好像在笑。
白漸漓無奈,隻清了清嗓子:“少主好,我是笑一的同門師兄。”
"……"對面靜了幾秒,"你好,你是妖族的那個白…白漸漓是吧?笑一在仙靈山了?"
“嗯,對,昨天到的。”白漸漓笑笑,“少主還知道我呢。”
"笑一的朋友啊,是知道一點,聽笑一說過。"雨璟也紳士的笑着,"他……不在你身邊?"
笑一皺了下眉,連連搖頭。
有這麼一瞬間白漸漓想笑,忍住了。
“不在,還沒睡醒呢。”
"不是……你跟他睡一起?!"
什麼奇怪的關注點,白漸漓一陣頭大,連忙解釋:“少主誤會!一個宿舍罷了,上下床,還請少主放心……”還扯了點小謊。
"那他還發着燒嗎?"雨璟的語氣這才緩了下來。
“嗯……”白漸漓忐忑不安。
"唉,這孩子……這叫我怎得放心?"
突然就共情了這當哥哥的蒼桑感。
笑一心虛的眨眨眼睛,腦袋又往被子裡沉了沉。
"前些天那小子亂磕藥,加上不注意保暖,給自己作出病了,關建病得不輕,按着打了一天吊水才好些,理應要連着打個三五天的……"
聽到這白漸漓的眉頭已經皺成一團了,用責怪的眼神看向笑一。
笑一對上他的眼神心虛的看向别處,他在白漸漓的眼裡看到了除責怪以外的東西。
有氣憤,擔心,不解……還有心疼。
"他向來怕疼,第二天針還沒備好人就先找不見了,連打好幾通電話就是沒人接……"雨璟大概也沒睡好,聲音有些疲憊了,"總之,還是麻煩你了,看着笑一按時吃藥,多喝水,應該也能壓下去,葉仙師那邊我也發過短信了……一定不要讓他再亂吃藥了。"
白漸漓看着小桌上放得各種藥瓶,心裡湧上一陣沉悶的酸楚。
“好的,少主,我會照看好的。”
"好,麻煩你了。"
嘟……
挂斷了。
白漸漓看着将近三十多條未接通話的記錄歎了口氣,将通迅器的靜音關掉,放回原位。
三十多條,都來自兩個号碼,兩位哥哥。
周圍的氣氛像是凝結了。
一直沒睡的笑一聽完了雨璟的話,心裡有說不上的沉重。
沉悶又苦澀。
還是讓哥哥這麼擔心,他知道自己一時賭氣的任性,可他也怕面對大哥指責和關心。就這麼在訓練前把調成靜音的通迅器放在宿舍桌子上放了一天,看都不敢看。
他躲在被子揉了揉潮濕的眼睛,想先下床洗把臉。
他睡覺時穿的薄,剛坐起來把腿放下去就覺得一股寒意襲來,迅速縮了回去。
白漸漓起身将暖器又調高了一些,站在床邊替他拉了下肩頭的被子。
“還難受嗎?”白漸漓柔聲問道。
笑一下意識搖頭,坐在床沿的他擡頭便對上白漸漓的眼睛,又猶豫着點了點頭。
然後一隻溫涼的手貼上了發燙的額頭。
“頭暈。”笑一悶聲道,低下頭去剛好抵在白漸漓的腹部。
挺舒服的,堅硬挺拔,說不定還有腹肌呢。
“嗯,還燒着。”白漸漓收回手,在面前這人頭上方停了會兒,最終落在了他的肩上。
“我也沒敢給你喂其他藥,就用毛巾給你簡單擦了一下。”
笑一“嗯”了一聲。
也是,看到桌上的藥瓶誰還敢再給他灌藥啊。想必白漸漓也是被那陣仗吓着了。
眼睛瞟見水桶,耳尖紅了一點,但想想來也沒什麼,反正之前就擦過一次。
良久,白漸漓單膝彎下呈半蹲式,與笑一平視。
“為什麼要吃那些藥?”這是他想了挺久的問題。
雖然藥瓶上的标簽被撕掉了,但結合之前的觀察,他也能猜到大概。
笑一下意識别過臉去:“這不是你該問的。”
“殿下,看着我的眼睛好嗎?”白漸漓溫柔勸導,“是我算不上你合格的朋友嗎?這麼堤防着我。”
笑一咬着嘴唇轉過來,與他對視。
或許是那雙琉璃一般淺金色的眼睛太過清澈,太過動人溫柔,很快擊潰了他心裡的防線。
笑一傾身抱住了白漸漓,額頭抵在他的鎖骨上,雙手環過他的脖頸。
“算得上。”笑一靠在他的頸窩,一種依賴的姿勢。
白漸漓被笑一的舉動慌了神,抑制住燥動的心跳,給予他了一個回應的擁抱。
“你這個人真的很好很好……”
笑一聲音輕輕的,但讓白漸漓難抑的心跳跳得更快。
笑一不知道這些,他隻是單純的覺得白漸漓非常好,溫柔、聰慧、溫雅、體貼……一切美好細膩的形容。
在笑一傾身擁抱他的那一刻,是笑一為之前的賭氣而抱歉,是為自己纏了兩個多月的心結而釋懷,也是他單方面的認輸。
他也有些自嘲,明明他被騙過很多次,但他還是選擇了信任。
就算是自甘淪陷吧。
他願意淪陷于這樣的一個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