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的,打球的,或坐或躺在草地上的......身邊有人感歎,河大的學生真是活潑啊,更有甚者還想要等活動結束後重新體驗一把校園生活,唯有時予眠卻難以感同身受。
可能是年歲漸長,又常年隻顧蠅營狗苟,再次回到校園,她隻覺得嘈雜喧鬧。
剛想快步走過這片區域,額上突然一痛,一個羽毛球砸中了她,又很無辜地掉落在了地上。
看來如果不是她攔了一下,這個球還能飛到更遠的地方。
不知道打出這樣大力金剛神球的人是誰,時予眠順手撿起,擡頭望去。
王霏霏就這樣突然地闖進了她的世界。
她穿着寬松的T恤,到膝蓋上方一點的牛仔褲,沒蓋住的小腿奔跑起來弧度流暢,在太陽的照射下很白暫。可能是為了打球方便,她把黑發紮了上去,高馬尾随着奔跑的動作一甩一甩。
明明是很普通的打扮,時予眠的眼睛卻仿佛被耀眼的陽光刺了一下,現在回想起來,始作俑者大概是青春并不溫馴的銳角。
“不好意思啊!”
隔得遠遠地,她就在道歉了,撲到她眼前時,時予眠更看清了她運動後發紅的臉頰和亮晶晶的眼睛。
她把羽毛球交給她,然後輕聲說了一句,“沒關系。”
王霏霏顯然還想說什麼,也許在她心裡這是一件并不小的事情,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睜圓了,上下打量着她,“你......”
“時經理,發生什麼事了?”
時予眠聞言望去,自己已經落後大部隊好幾步,有幾個人已經折返往這邊來了,于是她又看了一眼王霏霏,向她點了點頭,越過她往前走去。
以為隻是萍水相逢,沒想到會再次見到她。
抱着羽毛球拍,小心翼翼地貓着腰,綴在她朋友的身後偷偷溜進了報告廳。
她的目光追随着她落座,要說的話卡了下殼。
難得的失誤,她卻恰好看了過來,目光短暫的相碰,她不會藏匿表情,面上也閃過了一絲訝然。
時予眠調轉目光,繼續接着講了下去。
冗長的講座,大多數學生都不過是來湊個人頭,此時昏昏欲睡,講座結束後都一窩蜂地擁了出去,轉眼偌大的報告廳就不剩幾個人,教授管理學的老師還留着,就着講座上的話題和她談了會自己的觀點。
好不容易應付完,出門時外面卻下起了陣雨。
助理預備着撐開傘,時予眠餘光卻率先瞥到了一旁磨磨蹭蹭想要上前來的人。
她隐蔽地制止了助理的動作,然後轉過了身。
王霏霏終于走到她的面前,她的羽毛球拍已經不翼而飛,手上多了把傘,站到她身邊後又裝模作樣地探頭朝外面張望。
“下雨了啊。”
說完這句話,仿佛做好了心理鋪墊,王霏霏看向她,“老師沒帶傘嗎?”
時予眠垂下眼,“嗯,沒想到突然會下雨,失策了。”
什麼樣的情緒在王霏霏的臉上都十分明顯,譬如此時,她顯然松了口氣,将手裡的傘遞出去,“我的傘給你,就當是剛才的賠罪吧。”
時予眠的目光滑過那把傘,又落到了王霏霏的臉上。她沒有立即去接,“那你呢?”
“有人會來接我,不用擔心。”
以為是剛才和她一起打羽毛球的那幾個女生,時予眠伸手接過了傘,“謝謝。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方便把傘還你。”
如果王霏霏是隻兔子,頭上有一雙長長的耳朵,那麼現在這雙耳朵一定警戒地豎了起來。
時予眠不知道哪裡驚到了這隻兔子,久久等不到她的回應,她疑惑地挑了挑眉,“怎麼了?是有哪裡不方便嗎?”
王霏霏的眼睛睜的圓圓的,“老師,你不會是來詐我的吧?海納百川,宰相肚裡能撐船的老師,到底有沒有原諒我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時予眠終于理解了王霏霏不同于尋常人的腦回路,她晃了晃手中的傘,“反詐意識很強,不過這不是什麼大事,我早就原諒你了。”
王霏霏的兔子耳朵終于落了下來,她拿出手機,亮出了她的微信,“傘就不用還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霏霏!”
一個男生踩着水花跑來,王霏霏聞聲踮起腳向不遠處張望,然後開心地向他招了招手,“我男朋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