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盒靠近放大,緊接着後面閃出王霏霏的臉,“這藥過期三個月了。”
時予眠伸出食指,将藥盒推遠點,無奈道,“王霏霏,我不近視。”
王霏霏将藥盒拿回來,扒扒裡面的藥片,然後擡頭緊張地看她,“你吃了?”
時予眠回憶,“前陣子是有點感冒。”她的目光落回王霏霏臉上,“沒關系,吃了也不會死。”
王霏霏因為她的回答悚然了一下,“藥怎麼能瞎吃!”
她恨鐵不成鋼,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擔憂。時予眠是個病号不好下手蹂躏,她隻好不解氣地揪揪她落下來的黑發,“你真是不要命了,現在看見活着的你我都覺得是個奇迹。”
從未被人這樣關心過,時予眠順着她的力道側了側腦袋,一時間覺得這種感覺很新鮮。
至今為止渾渾噩噩地活了二十七年,這二十七年裡風風雨雨,應酬喝到胃出血,連軸轉二十四小時晝夜颠倒沒合眼,此後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的失眠,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哪樣不比發燒更嚴重。
可就算隻有一個人,她也熬過來了。現在回頭再看那段日子,覺得也不過如此,沒有什麼特别難過的事情,也沒有什麼記憶特别深刻的片段,隻是生活就那樣,那麼就那樣地過着。
可是為什麼隻需要王霏霏的一句關心,那些以為都快忘了的事就突然曆曆在目,如同海水回潮,沖刷過已經看不出來的傷口,帶來密密麻麻的疼。
因為有人在乎,所以覺得有些痛了。
活到現在,能遇到她,能坐在這裡和她說說話,都是不容易。
“忙起來哪裡顧得上檢查有效期。”時予眠輕聲道,“你說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你想不注意都不行,以後有我看着你。”王霏霏懲罰了半天時予眠的頭發,終于放過了她,“你先休息吧,我去給你買藥。”
時予眠愣了愣,“今天就不必了吧。”
“告訴你個好消息,那幾個人販子已經落網了,還上了我們本市的新聞。”王霏霏站了起來,“而且藥店不遠。”
時予眠卻沒有顯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情,像是早就知道,“那我以後還能接你下班嗎?”
這句話問完,她竟有些忐忑。面對王霏霏,她也奇怪自己的心為何會起伏不定,如此不甯,平時尚可掩藏,病中昏沉,這樣頗費心力的事情,似乎一點也藏不住。
“你想接就可以接啊。”王霏霏回答地十分自然,多了個司機,她高興還來不及,“我又沒有用繩子把你給綁住。”
“天天見面,不會覺得煩嗎?”
“比起坐公交,當然坐汽車舒服了。”王霏霏摸摸下巴,暢想未來,完全沒注意時予眠的神色,“多了個私人司機,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王霏霏真不愧是搞理工科的,她此時風花雪月,結果王霏霏考慮的是這樣還挺實用,兩人思路根本不在一條軌道上跑,時予眠無奈,“王霏霏,我第一次這麼清晰地認識到你是學計算機的。”
“什麼意思?”王霏霏一臉迷茫地看着她,“你想要我幫你寫程序嗎?最好别抱太大期待,我怕你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