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牛彈琴彈了兩遍,第一遍牛在吃草,第二遍自以為懂地哞了一聲。時予眠歎了口氣,“沒什麼,很榮幸成為你的專屬司機。”
時予眠一定是燒迷糊了。王霏霏再次确認,這都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講的是中文,第一句略懂,第二句雞同鴨講,王霏霏懷疑自己說的話根本沒有被時予眠很好地接收。
不過也對,發燒的人就是要多呼吸新鮮空氣,不然大腦本來就缺氧,她又一直戴着口罩,人能不傻嗎?
王霏霏換了個委婉的說辭,“你一直戴着口罩,不會不舒服嗎?”
她伸手去勾,結果被時予眠按住,“沒有不舒服,不戴一會傳染你了。”
王霏霏沒顧她的垂死掙紮,一把揮開病秧子的手,将她的口罩扯了下來,“我不怕你傳染我,我體質好着呢。”
時予眠在掰手腕大戰中敗了,敗的徹徹底底。王霏霏怕她沒力氣,又把她給拉起來,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出門前像隻小蜜蜂一樣勤勞地左叮咛又囑咐,生怕她趁她不在的時候私吞了過期的藥。
時予眠隻好再三向她保證等她回來的時候自己雖然不至于活蹦亂跳,但肯定還活着,然後很信任地将家裡的密碼直接告訴了她。
王霏霏一走,家裡又安靜了下來。她胡亂沖了個澡,把自己塞進被子裡,将将閉眼,困意如水湧來。
眼前的視角颠來倒去的混亂了好一陣子,視平線隻對齊了桌子的邊,時知節的哭聲撕心裂肺,時予眠低頭,望見自己糊滿了黑色墨水的手。
寫的工整的數學題上都是亂七八糟的塗鴉,時知節的臉像個大花貓,此刻在地上嚎啕着翻滾,保姆在一旁束手無策,想要抱起又不知從何下手。
而她隻是站在牆角,有些無措地看着。
“小節!”媽媽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将時知節抱在臂彎,柔聲地哄,“怎麼了?我們小節怎麼哭成這樣?”
保姆在一旁解釋,“小少爺想找小姐玩,小姐忙着自己的事,一點也不搭理他。也怪我一時沒看住,哪裡想轉眼的工夫就看見小姐把小少爺給打了......”
媽媽立馬将時知節渾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通,然後轉身,皺着眉看她,“予眠,你能不能懂點事?已經是這麼大的孩子了,還要和弟弟置氣嗎?”
年紀小的時候,還不懂天平兩邊不相稱的砝碼,不懂偏心兩個字的筆畫,以為都是親生的骨血,所以會一視同仁。
那時她還不到媽媽的腰,踮起腳才能把作業本捧到她的面前,即使裝作很冷靜,但一點也蓋不住想要辯解的着急,“我沒有和弟弟置氣。”
媽媽哄弟弟的聲音停了下來,也許她看了一眼,也許連一眼都懶得多看,“你是女孩子,數學本來就沒男孩子學得好,這種東西不做就不做了。”
她轉過身,抱着時知節毫無留戀地離開。
手臂因長時間的高舉而酸痛,換回來的是這樣的審判。時予眠放下手中的作業本,終于想起房間裡從未被光顧過的榮譽櫃,每拿到一張獎狀,她都滿含期待地把它好好收藏,期待着某一天也許會得到那種時知節早已習以為常的目光。
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時光逝水,這一天她從未等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