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别人袒露心聲這件事對宋以甯來說很難,說淩遲也不為過。
除了那些矯情的理由,更主要的是,她覺得負面情緒這東西,沒有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更沒有人願意當别人的情緒垃圾桶。
她說完恍然意識到,自己多嘴了。
“不好意思,你就當我随口一……”
她話還沒說完,梁忱傾身抱住了她,獨屬于他的木質香味萦繞,宋以甯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感覺到他的手生疏的扶上她的後背,輕輕的拍了拍。
從來沒和人有過這麼親密的接觸,即便是顧淵也隻是輕輕的籠着她,一觸即離,可梁忱不一樣。
那一瞬間宋以甯腦子亂七八糟的,可唯獨沒有排斥。
良久她聽到梁忱說:“我知道。”
梁家和陸家地位差不多,可梁忱不願意靠父母,自己拿了一小部分資金出來創業,最困難的時候也沒低過頭。
不是為了證明什麼,隻是單純的想自己做出點成績,不靠任何人。
宋以甯沒想到梁忱會這麼說,她從沒奢望有人能懂她。
電話鈴聲猝然響起,宋以甯推開他,兩個人視線相撞,遲來的羞恥和尴尬湧上來,宋以甯手足無措的慌忙起身,“你電話。”
梁忱摸出手機,是助理紀羽。
他今天沒有工作,和牧衡見面談合作意向,順便問問陸家現狀,紀羽知道他的行程,他不會在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
除非是出了什麼事,梁忱想了想按了接聽。
紀羽:“老闆,公司出事了。”
“什麼事?”
“Black項目的核心數據被曝出來了。”
Black是公司的第二大項目,核心數據隻有三個人有,他還有公司的兩個老人。
當初擔心有這個意外,除了他,另外兩個人的項目數據并不全,稍微調查一下就知道是誰洩露的。
但這個項目是沒辦法做了。
“來這接我。”
挂斷電話,梁忱給紀羽發了個地址。
知道他要接電話,宋以甯去了陽台,陽台剛好有幾盆顔落落買回來的花,這人行蹤不定,幾盆花已經有枯萎的迹象。
葉子蔫了吧唧的垂下。
宋以甯拎着旁邊的水壺,挨個澆了一遍水。
陽台與客廳間有一道玻璃門,梁忱站在那敲了敲玻璃。
宋以甯回頭。
梁忱想用口型說,宋以甯馬上拉開了玻璃門,手扶着門探頭問:“怎麼了?”
“公司有點事,我先走了,最近這段時間我可能有點忙,有事發微信。”
宋以甯點了點頭。
梁忱走後,房間恢複安靜,宋以甯像往常一樣,簡單收拾了下客廳,把東西擺放到原位,拎着髒衣簍的衣服扔進洗衣機,按上按鈕,回到卧室找到自己的平闆。
靠在沙發的一個角落,打開自己收集的比較好看的設計作品,為了上班順利,她準備了幾個設計圖,還有理論的知識。
臨睡覺前,顔落落打了微信視頻,宋以甯站在洗漱台前敷睡眠面膜。
“甯甯寶貝,我的花你看看還活着沒?”
“活着呢,我還當慈善家給它們澆了水。”宋以甯端着手機回了卧室。
“謝謝。”
“今天收工這麼早?”
“沒有,我今天沒工作。”顔落落湊到手機旁邊小聲的說:“今天有個演員從早晨說要來,現在還沒到,我等到現在,剛剛負責人說她今天不來了。”
“娛樂圈真的很多耍大牌故意遲到的?”宋以甯來了好奇。
“她不是耍大牌,她在軋戲。”顔落落解釋:“不過娛樂圈什麼都有,耍大牌都是小事。”
見過太多娛樂圈的陰暗面,保密協議簽到手軟,陸修甯這樣的,真的很少見,不然也不會癡迷到現在。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顔落落太了解她,她稍微溜神,就被抓到。
宋以甯尴尬了一瞬,可能是躺在床上,睡意湧上來,思想有點松散,她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剛剛的那個擁抱。
溫熱的體溫,緊實的肌肉,還有超有安全感的手。
宋以甯甩了甩腦子,明明沒有任何暧昧,她怎麼還回味上了,這不對勁。
“沒有。”宋以甯第一次對顔落落隐瞞自己的小心思,“剛剛群裡接到通知,明天開始上班,你知道在北城和在容城可不一樣,得認真,不能摸魚,而且聽說我們那個領導還挺嚴厲的。”
“你終于要上班了,本打工人看不得你閑着。”顔落落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跟她聊着别的。
直到她連連打哈欠,才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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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如上墳。
上班如上刑。
毫不誇張。
在上了一星期的班後,宋以甯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闆,疑似失去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腦子裡隻有這麼簡單的兩句話。
人總是要死掉的,為什麼要吃幾十年上班的苦,然後再死掉。
躺了半個小時,恢複了點藍條,宋以甯爬起來拿着自己的平闆看着這幾天收集到的信息。
腦子裡都是程宣的話。
【這設計你也拿得出手,隻有等死了才能彎道超車,活着夠嗆。】
【設計師,你要超前設計,拿這種東西誰買?我小學就看不上了。】
【你是手畫出來的?不知道以為誰家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