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還沒有挨罵過，但程宣看到後一陣沉默，那比說了什麼還難受。

宋以甯看着官網上程宣的作品，國際知名設計師，設計的作品确實很時尚，但最近作品很少，隐隐有退圈的意思。

聽說程宣認識梁忱的母親，過來友情帶人的，所以說話比較尖銳。

宋以甯也了解到，這人就是卡她設計圖，最後隻剩一張的人。

一個星期上班上的瑟瑟發抖，戰戰兢兢。

與緊張、刺激的工作一起來的，還有新年。

宋以甯過得不知道今夕何夕，還是從顔落落的朋友圈看到，還有幾天新年，而今年的冬天竟然沒有一場雪。

各個公司都在準備年終總結，而她們需要在新年之前設計好春季的産品。

大概需要二十款，還有主推的設計單品。

零零總總也得需要每個設計師拿出十張圖來，宋以甯壓力沒那麼大，她的備用U盤有幾張圖。

工作她一直給自己留有偷懶的空間。

又忙了半個月，辦公室的六個設計師都交上了自己圖。

程宣審核圖後，在群裡發消息，九點開個會議。

消息簡短，甚至标點符号都沒有，看不出一點情緒。

會議之前，六個設計師端坐在辦公室，戰戰兢兢，時不時瞥向辦公室門口。

九點整，程宣踩着高跟鞋，抱着電腦哒哒的走進辦公室，掃了一眼後坐下。

打開電腦連接投影儀。

隔着電腦，氣勢沒那麼淩厲，幾個設計師膽子大了些，時不時看過去。

越過電腦，隻能看到她齊耳的短發，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腦，一副幹練的事業型女強人。

電腦連接好，程宣開口。

“知道你們對我不滿，今天不批，說下問題。”程宣打開第一個軟件。

好巧不巧是宋以甯的。

“項鍊、戒指、手鍊，還有耳環。”程宣拿着激光筆指着圖片，“先不說設計時尚或者說迎合市場的問題，單說這圖，看看這細節。”

宋以甯身為作者在畫圖的時候，主觀想法太多，有時候會忽略問題，但這樣被放大，連她也看出了毛病。

“這有點細。”程宣看向宋以甯問她：“是不是？”

“是。”

“還有這張。”程宣點開另一個項鍊的圖，“這條鍊子畫的不錯，但你這個設計，金、銀做出來會不會紮脖子？”

鍊條細麻花，随着晃動，會一股股往下旋轉，設計很超前，就是動起來肯定會夾到汗毛。

不是所有人都會刮毛，而且是脖子上的不容易被看出來的汗毛。

程宣一針見血的指出來所有的問題，聽得宋以甯滿臉漲紅，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因為程宣說的都對。

那些她有點引以為傲的加上的小細節，變成了整個設計的問題。

她真的很難受，而且當着所有設計師的面。

宋以甯迅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聽着她後面的話。

“這個戒指。”程宣點開第三張，“還…還行。”

不知道為什麼，宋以甯設計的戒指有一股獨特的讓人說不出來的感覺，程宣也很難評價。

會議開了三個小時，程宣難得心平氣和的講了所有人的問題，六十張圖，留下了六個，剩下四張程宣自己補上。

春節限定珠寶被定下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宋以甯心裡卻沒那麼舒服，她去了美國一趟，沒想到設計還是不行，挫敗感填滿心髒。

臨下班前，另一個設計師彤彤跑過來跟她說了句，“甯姐，你那款尾戒真不錯，連程姐都沒說什麼，隻不過不符合主流，所以才pass掉的。”

“那款我自己也很滿意，不過還是有缺點的。”

“什麼缺點？”

“尾戒本來就小，我不喜歡做開扣的，也就是尺寸不合适的人不能戴，戴了也不好看。”

宋以甯有些失望。

“沒關系啊。”彤彤一臉天真的說：“有些東西注定不适合所有人。”

随意的一句話，讓宋以甯心情好了不少。

“下班了，明天見。”

“甯姐，明天見。”

新年倒計時五天，程宣在群裡發布了放假信息。

突然空下來，宋以甯才想起，已經很久沒見過梁忱了，也沒有他的消息。

上次匆匆道别，因為那個意味不明的擁抱，宋以甯有意不去想，後面忙工作，兩個人一直沒聯系。

【哥，下班了沒？】

【到樓下了，接你去吃飯。】

【我在福源附近，咱們直接在福源吃吧，我想吃團子。】

【嗯。】

宋以甯坐了一站的地鐵，在路邊等着。

遠遠的就能看到顧淵的車牌号，宋以甯揮了揮手。

“哥~”

宋以甯喊完拉開車門，才發現後座坐着一個人，近一個月沒有聯系的梁忱。

他一身黑色的毛衣，翹着二郎腿，靠在後座上，旁邊放着他的外套。

宋以甯頓了一下，坐在了他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