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後面又說要幫秦伯讨回公道，這麼多年過去，除了以命抵命，她想不出什麼别的讨公道的法子。可看窦遼的樣子，并不像随口一說。

她可從沒想過将他告發。當年的事已經按律處理，她隻不過想勸着他别胡來，再去奪人性命。再說了。到頭來還不知道誰丢性命呢！

要是她的勸誡生效，讓這莽撞青年收起那沒頭腦的沖動，那多多少少，也得是她的功德了。可這人油鹽不進，不識好人心。

想起窦遼那不識好歹的樣子和嘲諷的目光，顧冉暗想，要不就将那臭石頭剔除在自己的行善計劃之外好了。

……

因着秦伯卧床，窦遼又讨人厭，顧冉便沒找窦遼陪她外出買五加皮。她将已有的材料簡單做了調整，給秦伯炖了份補氣養血的粥。

秦伯氣色沒好多少，但精神慢慢緩了過來，還有心思誇顧冉做粥的手藝。

顧冉在秦伯跟前很是乖巧，笑眯眯聽着秦伯的誇獎：“秦伯，明天繼續給你煮養生粥。”

秦伯連連稱好：“還有給阿遼的藥膳，勞煩丫頭也做給那小子吃。”

單手托腮的顧冉愣了愣，隻能笑着應道：“聽秦伯的。”

她本想着，給秦伯做了粥，這最近的善行便是有着落了，也不用給那讨厭鬼做藥膳了。但既然秦伯開口，那就當看秦伯面子給他做了。

*

自顧冉來了莊子，少了以往的玩樂項目；也不用整日想着怎麼去和鄭氏母子較勁，少了很多煩擾。回身體這樁事，又急不得。

所以她現在和很多莊戶一樣，日出醒來，日落便早早籌劃入睡。等天色變暗，顧冉多半就要洗漱上床。

好在這些年來，她并沒養成特别嬌氣的性子，所以莊子上的日子，适應得還不錯。

這夜與往常一樣，她簡單洗漱後，搓了點夜眠的潤膚膏到臉上，便上床就寝。

睡到半夜時約莫是起了風，木格窗戶吱呀輕響。

迷迷糊糊中，她也忘了睡前有沒插好窗戶。就算沒插好，豐京城春日的雨也大不到哪去，她将被子往身上擁了擁，又沉沉睡去。

不知過去多久，睡眠中的顧冉忽被吹到臉頰的一陣涼風喚醒。

她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身，醞釀着準備去關窗戶。雨雖不大，但這風卻不小，都吹她臉了。

她現在比剛來莊子時長進不少，夜裡偶爾會起來喝水或解手，關窗也不在話下。

顧冉挪了挪身子，跪坐着準備下床穿鞋，迷迷蒙蒙剛一睜開眼，身子卻猛然僵住。

眼前所見，讓她渾身汗毛豎起，吓得尖叫一聲：“啊……！”

那尖叫卻隻來得及喊上半截，嘴巴就被一隻冰涼的手死死捂住。那手上傳來淡淡的胭脂香，聞得顧冉愈發心驚肉跳。

捂着她嘴巴的手勁道不小，她身體被帶得向前一傾，不得不膝行一步。似乎是撞上個人。

她腦子一時無法轉動，雙眼下意識看向捂住她嘴的人。

床邊坐着一個黑影，借着月光，她看到一個……一個眉目如畫的漂亮女鬼，正笑對着她，沖她臉蛋又吹了一口氣！

顧冉無法行動，身體簌簌發抖……那漂亮的女鬼見狀放開了手，一聲嗤笑：“膽小鬼，吓成這樣。”

顧冉拖着被吓到發軟的身體，使勁往床裡面縮了縮，邊縮邊打量那女鬼。

緩了片刻，她抖着嗓子：“你，你不是鬼？”

那女鬼又笑：“我是吓人的鬼，你是膽小鬼。”

顧冉剛才被迫向床邊膝行，貼到了那女鬼坐在床上的身體，有熱度，不是鬼，是個漂亮姑娘。

見這剛剛清醒的人怯怯看着自己不說話，朱雀收起臉上笑意，不知用什麼敲了下顧冉腦袋：“什麼時候到了這鬼地方，也不知道留下線索，叫我一番好找！”

她在說什麼？剛醒不久，又被驚吓的顧冉更迷惑了。

“你是誰？為什麼找我？”她順嘴就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