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去拿起來看,正是昨夜用來殺人的那把短劍。
封子骞已經找好了書,見狀問她:“這不是我給你那把劍麼,怎麼到這了?”
顧冉不妨他突然發問,頓了片刻:“哦,我不是想讓阿遼教我武藝麼,就先放他這裡了。”
她話音方落,門前投下一片陰影。顧冉側過腦袋看,是窦遼回來了。
他俊美面容平靜如昔,看了眼顧冉和她手裡的短劍,走了進來。
房間不大,三個人略顯擁擠,顧冉想着這就出去。
封子骞卻熱心道:“你剛剛不是找他?你們聊,我先走了。”
他話畢就拿着書走了。
室内僅剩二人,顧冉突然有種做賊被人當場捉住的心虛感。她是疑慮過窦遼身份來曆,但跟着封子骞近來,并不是想窺探什麼……
好在窦遼面色如常,她是不是未經允許就進他房間的,他貌似也不在意。
他停在臉盆架前,很随意地問顧冉:“找我什麼事?”
顧冉伸着腦袋看了一眼,封子骞已經不在院子裡,她依舊壓低聲音:“那個屍體,你處理幹淨了?”
她後來想明白了,自己七想八想那許多事沒用,當務之急是先處理好昨夜死人的事,能瞞多久瞞多久,也得盡快找機會讓朱雀知道,好一起商議如何應對。
除此之外,眼下最需要抓緊時間的,依舊是回身體和找前太子的情報。
窦遼看她一眼,聲線低沉:“誰也發現不了,放心吧。”
顧冉心裡又踏實了些,她現在是真的自心底佩服窦遼,佩服他的身手。殺刑梏這事,二人是一條船上的,她對窦遼說的話自然深信不疑。
她眸中似有星光,看着窦遼雙眼,誠摯道謝:“昨夜,謝謝你啊。”
如果不是窦遼出現,那後面的事,她壓根不敢想。
窦遼仿佛沒聽見他道謝,他從架子上拿起盆:“你找我就說這些?”
這些年來,其實鮮有人向他道謝。昨夜現身幫她殺人,他現在想起來,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顧冉點點頭,十分狗腿:“你要洗臉?我幫你打水。”她說着就要伸手接過他手裡的盆。
窦遼拿盆的手往旁側一避:“我自己來。”
他也不知怎麼,對她這熱情的樣子,莫名有點避之不及。
顧冉并不在意被拒絕,她喜孜孜地,跟着窦遼到了院子。
她坐在院中木凳上,看着他從溪邊打水,挽起袖子洗臉。
随着窦遼洗臉的動作,他小臂上漂亮的肌肉線條時而隆起,時而緊繃,其間暗藏的力量,能輕輕松松能殺掉一個明光教的惡人呢。
這就是高手的樣子吧,顧冉托腮想。
大約是她眼神過于專注灼灼,逼得窦遼不得不朝她看過來,他長長的睫毛上還沾着水珠,長眉微颦:“你還有事?”
顧冉不閃不避迎上窦遼的目光,對他的不滿視而不見,她笑着點了點頭:“你可以教我武藝了麼?”
窦遼現在并不想和她有過多接觸,他推辭:“過段時間吧,最近忙。”
“可是過段時間,我可能就回顧府了呀!”顧冉有些委屈,他怎麼總往後推。
“你要回顧府?”窦遼垂下眸子,想起另一件事。
顧冉又點頭:“過幾天春獵後,顧府老爺不是要來莊子麼?我求求他,他會讓我回去的。”
窦遼将信将疑,他想起昨夜濺到她臉上的血迹:“那明日再開始吧。”
“嗯!”顧冉喜滋滋點頭。
*
自封子骞來到這莊子借住,清早的溪邊基本是他一人的讀書空間。
但這日清晨,辰時還未過半,莊子溪邊便先出現了兩道人影。正是窦遼和顧冉。
顧冉拿着短劍,窦遼拿着一根樹枝在旁邊比劃教她。
他教顧冉簡單的劍法和防身術,他先示範一遍,然後讓顧冉跟做。或許是夜眠身體底子的原因,她的動作都挺标準,缺的是流暢與熟練度。
窦遼不怎麼費心思,甚至都不需要糾正她的動作,倒省了心,也沒了先前要與她肢體觸碰的顧慮。
幾年前開始,他便不喜與人身體碰觸,唯一的碰觸,是你死我活。
“阿遼,我那晚跟你說的明光教,你還記得麼?”在窦遼的指點下,顧冉緩緩走完一套劍法,她臉上沁出些汗珠,邊擦汗邊小聲問窦遼。
二人在溪邊空曠處,封子骞也已經起床,正在遠處專心看書。
“記得。”窦遼靠在一株銀杏樹下,正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什麼,答得心不在焉。
顧冉又湊近那株銀杏樹一些,她看着他睫毛投在眼睑上的陰影,神秘兮兮:“你是不是也聽說過這個教派,那你知道他們教中最厲害的是誰麼?你能不能打得過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