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卻不受他這威脅，在衆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寒光一閃，朱雀腰間軟劍已靈蛇般射出。

那劍不偏不倚抵在了孟戈脖子上。

顧冉心中快意，卻不得不按住朱雀手腕，她對朱雀搖了搖頭：“師姐，咱們按規矩來。晚些師姐給我送床被褥到監牢罷。”

朱雀捕捉到她眸中暗示，揚眉看一眼孟戈，收了那軟劍。

*

地牢裡陰潮昏暗，顧冉靠着牆壁坐在茅草上，心中略有些遺憾。

她原還期望被關到監牢會看到秦伯他們，想趁機問問趙伯梓州之事，落實自己心中猜測。但一路過來，根本沒看到秦伯三人。

窸窣的腳步聲傳來，顧冉擡眸看去，是兩個白衣黑鬥篷的執法堂守衛押着一個男人走了過去。

片刻後，地牢内傳來凄厲的慘叫，那慘叫一聲接一聲，如泣血般，直要将人的天靈蓋掀起。

顧冉聽了兩聲，心中十分不适，不由用雙手捂住耳朵，又緊閉雙眼。為了不讓自己去捕捉那絲絲縷縷的慘叫聲，她迫使自己思考前太子的事，以及接下來的諸堂共審。

直到捂耳朵捂得胳膊都發酸了，她才拿開一隻手。聽到那邊安靜下來，她舒出一口氣，将另一隻胳膊也拿下來。

可她這一口氣還沒出完，耳邊蓦然響起比先前更加凄厲滲人的一聲尖叫。

顧冉被吓得一個機靈……她從來沒聽過那樣的聲音。

她愣了片刻，在這些日子強撐的面具碎裂之前，走廊那邊又響起了腳步聲。

顧冉迅速收整表情心緒，面上裝出疲憊又漠然的模樣，輕垂頭顱，懶洋洋靠着牆壁坐着。

“夜眠。”這一次的腳步聲，卻停在了她所在的這間牢房前。

“師姐。”顧冉勉強一笑，站起身來。

執法堂的守衛将門打開，朱雀走了進來，另有一名朱雀堂的姑娘拿着一個大包裹，等将那包裹放到牢房内後，那姑娘與守衛一道去了遠處。

見人走遠，顧冉輕聲道：“師姐，那焚屍水真的隻有明光教的堂主才有麼？”

朱雀颔首，察覺顧冉問得奇怪，她很快反應過來：“我之前給過你焚屍水，難道你沒用在刑梏身上？”

“師姐……”顧冉咬了咬唇，有點愧疚，“之前騙了你，其實刑梏不是我殺的，是别人幫我殺的。”

朱雀張了張嘴，眉頭皺起，夜眠此前從未騙過她。

她生氣之餘，漂亮眉眼冷冷看着“夜眠”，并不言語，隻等她自己說。心中愈發着急地想讓夜眠盡快恢複記憶。肯定是失憶惹的禍。

顧冉見朱雀這樣，隻能硬着頭皮道：“如果隻有明光教堂主有焚屍水的話，那個人興許也是教中之人呢。”

朱雀顧及着她失憶的事，輕瞪她一眼，又歎了口氣：“那人叫什麼名字？”

顧冉卻先問她：“刑梏的身手，在教中如何，能将他一刀斃命的人多麼？”

“一刀斃命？”朱雀挑了挑眉，“除了教主和幾個堂主，宿衛堂和玄武堂應該也有幾個人可以。”

“這樣啊。”顧冉略略失落，她以為刑梏很厲害，原來能殺他的人就好幾個呢。

“回答我的問題。”朱雀又瞪她一眼。

顧冉有點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他叫窦遼。”

“沒聽過，長什麼樣子？”朱雀氣她瞞着自己這麼重要的事，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顧冉乖乖描述起來：“及冠年紀，個子高高的，長得很俊，但平日冷冰冰兇巴巴的，性子不太好。”

朱雀皺眉：“是孟戈說的那個男的？”

“嗯。”顧冉小雞啄米般點頭，雙眸一錯不錯地盯着朱雀。

“你喜歡他？”朱雀搞偷襲似的，蓦然來了這麼一句。

她問得過于猝不及防，顧冉心中突地一悸。

迎着朱雀審視又揶揄的目光，顧冉眼睛眨了眨，片刻後，她略不好意思地彎了彎唇角，輕聲道：“沒有。”

她喜歡的是崔雲钊，關窦遼什麼事呢，顧冉恍恍惚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