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隻想着自己的事,卻沒發覺朱雀臉色愈發冷下來。
“沒有就好。”朱雀聲音寒涼如冰,“你可别犯傻,玄武堂的可惡一點不比執法堂少,他們沒少從朱雀堂搶任務。”
心中猜測落實,顧冉問得小心翼翼:“那個人是玄武堂的?師姐認識他麼?”
朱雀看着顧冉:“若不是玄武,就是他手下的青寅。青寅是玄武親信,極有可能有焚屍水。若是這兩人,孟戈捉人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
思及孟戈失手後的病态惱怒,朱雀眼中露出看好戲的期待。
顧冉聽懂了,這兩人都是高手,不會輕易被搜到蹤迹或被捉住,符合她對窦遼的印象。他果然不弱呢。
朱雀看向顧冉,想起這師妹先前的隐瞞,暗中歎了口氣,若不是她失憶,眼下又是非常時期,必要對她用堂規處罰。
她恨鐵不成鋼似的又歎出一口氣:“事已至此,就算說出真相,也不利于我們。我想玄武堂也不想和執法堂撕破臉,我去找玄武,讓他們在諸堂共審時站我們這邊,他沒理由拒絕。”
顧冉呐呐點頭,她倒是沒想着供出窦遼,畢竟他也是為了幫自己。可真的知道窦遼也效忠于明光教後,她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雖然那夜她破壞了窦遼任務,與他不歡而散,但他也隻是對自己擺了副臭臉,沒真的對自己怎樣。
尤其知道他是為明光教這樣病态吃人的地方辦事後,顧冉更是不好責怪他了。如朱雀所說,來明光教的,大多是走投無路。那窦遼也是迫不得已吧?
她還想勸他别殺晉國公崔鈞,想勸他跟着顧廣陵在兵部好好幹呢。如果背後是明光教,那她好像不用勸了……
緊接着眼前卻掠過窦遼教她武藝時的樣子,顧冉想起她分明問了他明光教的事情,他卻避而不談。思及此處,她略有些不開心。
朱雀見過他,那他肯定也見過夜眠,卻一直裝不認識,也不知安什麼心。
“他知道你找西晟前太子的任務麼?”一片寂靜中,朱雀突然問。
顧冉認真回想了一番,搖了搖頭:“我從未對他提起過。”
朱雀默然颔首,她看着“夜眠”少見的懵懂樣子,也不戳破,暗道總算還沒色迷心竅到什麼都說。
此前的夜眠是有些花心,見一個喜歡一個,但從來拎得清,不會耽誤正事。等她都記起來就好了,玄武堂那邊,别想從朱雀堂撈好處。
朱雀又道:“為了不耽誤聖會,諸堂共審定在明日。師姐知道你先前是不想暴露自己失憶身手變弱的事,今夜委屈你。”
顧冉知道她說的是先前不與孟戈起沖突的事,她看着朱雀,甜甜笑起來:“師姐,你真好。”
朱雀無奈:“你最近怎麼這麼喜歡拍馬屁。”
顧冉笑笑不說話。等朱雀離開,她嘴角又耷拉下去,她給窦遼拍那麼多馬屁,也沒換來他的坦誠相待。
她在心裡輕哼一聲,暗罵一句騙子白眼狼。
她不傻,隻是對很多事不知情。現在再回想,她與窦遼初見時,他莫名其妙又兇巴巴審問自己是誰,後來他又說她會武藝……很多過去覺得奇怪的事,茅塞頓開。
這一夜顧冉睡得并不踏實,朱雀給她找的被褥足夠舒适禦寒,但她心裡記挂的事太多。一會是奄奄一息的秦伯,一會是趙伯的謊話和前太子的下落,還有窦遼……
次日一早,等執法堂的侍衛來找她時,無心睡眠的顧冉早做好了準備。
她被帶出了監牢,帶到了執法堂的訊問廳。
訊問廳比昨天那黑黢黢的審訊室大一些,顧冉走在路上,遠遠看去,那裡面光線雖也昏沉沉的,但好在有兩扇大窗戶和一面洞開的門扇。
臨進訊問廳時,她看到了站在廳外的朱雀。
朱雀面色凝重,對她搖了搖頭:“我隻說動了白虎,玄武還沒回來,青寅也不在。”
她話音方落,孟戈的笑聲在不遠處響起:“兩位堂主請,我執法堂的公道就仰賴兩位堂主了。”
顧冉與朱雀朝那聲音來源看去,不遠處的樹影中,與孟戈一道走來兩人。
其中一人中等身材,紅衣黑鬥篷,黑巾遮面,看不出面貌;另一人一襲青衣,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
是宿衛堂和青龍堂堂主。
這三人身後,鵝卵石鋪就的道路上,走來孤零零的白虎堂主。他一身白衣,年輕的面龐上,笑意從容又和氣:“朱雀、夜眠,今日這公道,哥哥幫你們争!”
他笑聲琅琅,白衣綠樹相映之下,隽俊如朗月。
……
詢問廳内,朱雀與孟戈坐在後排的椅子上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