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似是笑了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離不得骊奴,我去了後宅,他怎麼辦?”
骊奴是定安公主的面首,正值年華的俊美青年。
顧冉知道此人,還是崔雲钊酒後不小心說出來。後來二人訂親,顧冉去過幾次公主府,這事對她,便也不再是秘密。
定安公主等人就停在門外,此刻肯定不是出去的好時機,顧冉心下緊張發慌,環顧左右間,鼻尖已沁出細小的汗珠。
又聽崔雲钊冷聲道:“母親來崔府,就不要帶這等不相幹的人了罷。”
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中,傳來定安公主漫不經心的笑語:“甚麼不相幹,骊奴可比你們父子貼心數倍。”
……
門外母子二人顯然要不歡而散,顧冉卻尚未想出應對的法子。
事發突然,她擡眸急慌慌尋找藏身處,一人已悄無聲息攬着她躲到了盥洗屏風後,不是江衍是誰。
顧冉狠狠剜他一眼——若不是他,她哪裡會落到這樣進退不能的境地。
那人卻壓根不看他,他雙眼直愣愣盯着身前暗色的花鳥屏風,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刻也容不得顧冉再說什麼做什麼。
吱呀的開門聲響起,其他侍從被遣退,定安公主已攜骊奴進到了這豪華的廂房。
所幸二人并未來盥洗室。
聽那腳步聲,是骊奴伺候公主歇到了内室榻上。
“公主因骊奴與崔公子生隙,實在是不該。”骊奴坐在榻邊,修長十指輕揉公主頭顱兩側,出口的話語亦是十分溫柔。
定安公主懶洋洋道:“什麼生隙,他姓崔,可不跟我姓。天生不跟我站一處。”
“公主此言差矣,崔公子生性慎律,對公主的敬愛關心,卻不比天下其他任何孩子少一分的。”
這話顯然取悅了公主,她一聲輕笑:“就說你最可我心意。”
也不知二人做了什麼,那邊室内交談聲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古怪的聲響,間或傳來衣料摩擦聲和喘息聲……
顧冉下意識看向身側江衍,他亦飛快看她一眼,卻又像避洪水猛獸一般躲開目光。
這讓她更加無地自容,卻又忍不住憤憤:都怪這混球!
那邊動靜還在繼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顧冉隻能悄然捂住雙耳,盡量想别的事分散心力。
可不止為何,她即便想着别的事,心跳卻依舊不聽使喚般加速,臉上和脖頸間也覺得熱烘烘燥悶。
她隻能拿下捂着耳朵的手,輕輕扇動解熱。
她自己是略略松爽了些,可江衍卻愈發煎熬——她小動作停不下來不說,又因着她這扇動,她發間和身上的香氣直往他鼻腔中鑽。
他沒忍住威脅似地看她一眼,見她察覺看過來,他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卻又很快撇開目光。
早在定安公主進來前,他便察覺那燃香有異,可為時已晚。
顧冉不明所以,見他撇開目光,她手扇動地更兇了!那邊兩人水裡火裡的,才不會發現她這點小動靜呢!
江衍無奈地閉了閉眼,悄悄拉開了二人間距離。可屏風後就那麼大點空間,又能離到哪去,他閉着眼,恨得直咬牙。
躲在屏風後的二人各懷心思,努力抵抗那催情香的撩動和内室的動靜。
那廂翻雲覆雨的二人,卻才漸入佳境。
“公主還要參宴呢……”骊奴啞着嗓子,似是在猶豫什麼。
定安公主的聲音帶些懶洋洋的嬌媚:“晚些去無妨……”
顧冉開始擔心自己久不出現在宴上不合适,心神浮動間,那邊房間傳來更加孟浪放肆的動靜,她想裝懵懂無知都不行。
臉蛋頃刻間臉漲得愈發通紅,她恨不能挖個洞鑽進去,下意識也離身邊那可惡的人遠了數寸。
……
宴會在即,作為主人的定安公主卻始終不現身,崔鈞面上并無波瀾,衆賓客自然也隻能裝作不知。
崔雲钊卻有些沉不住氣,他還沒找到顧冉,母親那頭卻又亂來。想起那妖裡妖氣的骊奴,他心中煩躁愈發壓不住。
恰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倩影自回廊處閃過,崔雲钊立馬起身追去。
顧冉卻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女賓區落座。她神色淡然,往日白皙柔潤的芙蓉面,此刻卻紅彤彤的,大約還沒消氣。
崔雲钊心中生出懊悔,暗惱自己方才優柔寡斷,讓她生了芥蒂。
正尋思如何讓她消氣,眼前又緩步走來一人,那人身姿若松,周身氣息冰冷,正是江衍。
江衍腳步不停,二人即将擦身而過時,他卻笑吟吟朝崔雲钊看去一眼。
這反常的笑容不由讓崔雲钊眉頭微颦,他餘光掃向江衍走來的方向,又看了眼女賓區——阿冉方才,也是從那處回來。
可這想法過于荒唐,他二人素未謀面,又怎會生出交集?
他壓下這離奇想法,又着人去催請定安公主。
……
開宴一刻鐘後,定安公主才攜骊奴與一衆侍從珊珊而來。
衆人恍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如常見禮寒暄。
待衆人問禮過後,公主坐在了崔鈞旁邊的主位上。
她紅唇含笑,聲音琅若珠玉:“叛國罪奴就在眼前,何不緝拿?”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