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大人這樣好的家教,叫孩子年歲尚小卻有不輸于大人的嚴肅鄭重,一點都不會令人因他隻是孩童而對他生出輕視,更有禮數的很、叫人喜歡。
這若換在前生,正是熊孩子遍行,打難打、罵難罵的尴尬時候,哪能盼得他這樣懂事知禮…雖古人較而今大多早熟,卻怕也免不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
悟平尋思到這兒,小小一歎心頭忽而有些沉重,遠處男孩再瞧不見了,他一個人沒甚意思便也回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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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熏得人醉,那義勇寨中的寨民不是田舍郎,卻也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寨中不知誰養了雞,“喔喔喔”得報曉,長長鳴叫幾聲,嗓子格外得嘹亮。
孟萱拿着新近得來的好東西,趕早第五日再去寨中那偏僻的屋子瞧小和尚時,清晨的空氣還正清新濕潤,昨夜的露水好多留在葉上沒有消散,順着葉脈、葉尖滴到地裡。
她腳步飛快,尋思着“濟衆也不知起了沒”又想“濟衆的屋子實在有些偏了,改天當重新分一間,這陣剛好忙過,該準備準備向寨裡人介紹他才是,他也不知在寨裡呆的可還習慣…”
越想卻是越多,越想卻越叫她心中如火燒又如貓撓,離小和尚住的屋子尚有段距離,孟萱卻晃眼掠見顆油光锃亮的腦袋,“驚鴻一瞥”,除是濟衆還能是誰?
…他蹲那做甚?
瞅見那光溜的腦殼,孟萱又看過幾眼,确認是濟衆無疑,立馬停下往那走去,唇角無意識得微翹,腳步放松緩慢,輕輕湊上去看——
那家夥蹲在那光秃秃的、因人踩踏的多沒長草物,又叫入夏以來的太陽暴曬得幹涸、生了條條裂痕的地上做什麼?還一手拿根樹枝、一手拿塊大石,像在寫寫畫畫~,寫畫後又舉起大石來砸…寫畫什麼?砸什麼?都是給勝兒看的嗎?
小和尚身邊還同樣蹲了個孩子,孟萱自然認得,她打小生活在寨裡,這寨裡的一切她哪樣不熟悉?那孩子是勝兒,聽話乖巧,寨裡東方大娘的孩子、東方勝。
他倆怎會走到一塊兒?湊到一起又是做什麼?
孟萱心道,愈發狐疑好奇,輕手輕腳貓腰過去,見小和尚邊拿着樹枝在地上畫些歪歪扭扭亂七八糟從沒見過的符号,邊指着朝勝兒道,
“書,sh、u,第一聲,shu~;畫,h、u、a,第四聲,hua~;晝,zh、ou,第四聲,zhou~”
勝兒便跟着他後頭念,“書,sh、u,第一聲,shu~…”
這是,認字?
孟萱呆看了會會兒,雖仍有些不解可也概莫能懂小和尚意思,她見他寫完那幾個字和符号舉起石頭将挑翻起的泥土砸得平整,又繼續寫其他字,
“諸,zh、u,第一聲,zhu~…”
這是什麼法子?這麼新奇有效!孟萱看的興起,漸漸入了迷,她從小跟着爹爹學字,知道學字的辛苦不易,爹爹教她的是直音法、以字記字,碰到讀音相同的字尚能串着記下,可若是遇到生僻字、就隻能死記硬背,
那卻是什麼符号?可以這樣用來記字。當真聞所未聞,可好像十分便利。
孟萱思忖,越看、她翦水的眸中越是流光溢彩,煥發漫溢出深重的柔情。
濟衆果然是個人才!
孟萱禁不住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