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卻易碎,好似琉璃夢境。
齊昭海終是沒忍心打擾她,隻能暫且轉移話題:“樊甜恬,總結下我們這一趟的成果。”
“好的,齊隊。”樊甜恬翻開做的筆錄:“根據徐萱的說法,校園牆上那個跟房仁延出雙入對的女生,名叫符苗苗。她堅持認為是符苗苗陷害了房仁延,不過這個說法還有待确認。畢竟,她根本不知道房仁延在外面做過什麼。”
說着說着,她惆怅萬分地歎了口氣:
“說起來,還是言情小說裡面的男主比較好,大部分都長得帥、身材好、有實力還守男德……最起碼,不用擔心遇到房仁延這種人渣。”
唯一的缺點就是——
這種人在現實裡基本找不到。
“我倒覺得,房仁延做這種事情這麼久,徐萱未必真的不知道。”宋冥的雙眼依舊閉着,言語中卻隐含鋒芒:
“在你們詢問的時候,她說謊了。”
顯然,徐萱是個聰明的女人。就算房仁延沒有開誠公布,她恐怕也早已經猜出來七八分。而房仁延在強/奸過程中,拍下來要挾受害者的罪證,徐萱也很可能知曉下落。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選擇替丈夫隐瞞。
齊昭海目光微沉,神情陡然變得嚴肅:“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那個證物,明顯不在房仁延家裡。”
宋冥選擇性地忽略了他的不悅,輕輕摩挲着指節:“房仁延家的鑰匙很多,可能還有些隐蔽的房産,貿然搜索,反而會打草驚蛇。我的建議是,從現在開始對徐萱進行監視。這次被我們一吓,相信她很快會有所行動。”
屆時隻要稍加跟蹤,便能順藤摸瓜地找到證物。
樊甜恬考慮了一小會兒,覺得這個辦法不錯。于是,她當即眨眨眼睛,向隊長征詢意見:“齊隊,你覺得怎麼樣?”
“也行,就按她說的做吧。”
齊昭海略微颔首,揚起的斷眉像一柄桀骜的刀:“但徐萱要守,符苗苗也要查。我會讓簡副隊帶上石延和另外幾個人,去雲程大學裡好好查一查她。”
在給簡堯打去電話的間隙,他擡眼向房仁延家望去。
隔着車窗,他看見那原本向外敞開的一排窗口,此刻已經完全被厚重的窗簾遮住。如同一座蟄伏在陰影裡的堡壘,将不可告人的機密牢牢禁锢……
.
确保屋裡的窗簾被悉數拉上後,徐萱才終于背靠牆面,脫力般緩緩癱軟在地。
唇色煞白,心如擂鼓。
仿佛涸轍裡一條瀕死的鲋魚。
她蜷縮着抱住自己的頭顱,隻覺得心裡前所未有的亂。
丈夫房仁延的那些醜事,她其實很早就已發現蛛絲馬迹。但為了保全這段婚姻,徐萱隻能暗自忍耐,自欺欺人。直至警員找上門時,這最後一層遮羞布,終于被生生撕破。
露出底下的千瘡百孔。
徐萱走到穿衣鏡前,望向鏡中疲倦憔悴的婦女。那眼角蔓延的細紋,以及粗糙的手掌,使她突然間意識到,哪怕苦苦經營多年,她的家庭與婚姻也已經不堪一擊。
不管她怎樣難以接受,這都既成事實。
多麼殘忍的事實!
“媽媽,你……你怎麼啦?”身旁有稚氣的童聲響起。聞言,徐萱下意識擡手往臉上一抹,竟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她低下頭,看見揚揚正困惑地擡着小臉。
年僅三歲的孩童什麼都不懂,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懵懂得令人心疼。徐萱再也忍不住了,她渾身顫抖着蹲下來,下定決心似的緊緊摟住兒子。
不能崩潰,更不能遲疑軟弱。
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就算是為了她苦命的孩子,徐萱也必須要強打精神,把房仁延這個惡心龌/龊的秘密繼續隐瞞下去。
她決不允許别人知道,揚揚有一個強/奸/犯父親!
“揚揚乖,媽媽剛才已經把午飯做好了。”徐萱擦幹淚水,重新彎起唇角,綻放出與以往别無二緻的溫柔笑意:“但媽媽待會兒要出門一趟,你在家裡自己吃飯等着媽媽,好不好啊?”
揚揚點了點頭,一無所知地看着大門開啟又閉合。
整個離開的過程中,徐萱都格外小心謹慎。她用墨鏡和寬大的圍巾遮掩住半張面容,還特意挑選了沒安裝監控的樓梯行走。就連駕駛的,也并非她常開的那輛車。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注意到——
在徐萱的車子駛離地下車庫後,一輛越野車悄然無聲地跟了上去,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尾随前行。
而開車的人,正是她千防萬防的刑偵隊長齊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