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還未開口，姜辰便接着說道：“正好我有點事兒，想請您幫忙參謀參謀。”

話說到這個份上，劉勝利自然不會拒絕，他将木料與刻刀收好，拍拍手上的木屑，然後提起工具箱，同姜辰一起進了辦事處。

田國強雖然好面，但絕非蠢人，不會在明面上給姜天成難看，所以辦事處裡最大最敞亮的辦公室，還是歸屬在大隊支書名下。

咚咚！

姜辰上前敲了敲門。

“進來，門沒鎖，直接用力推。”

姜辰推開門，側身讓了讓：“劉叔，您先進。”

雖然這隻是晚輩該有的謙讓，可由于做這件事的人是姜辰——大隊支書的兒子，因而細節中透出的尊重，令常受排擠與漠視的劉勝利格外受用。

劉勝利笑着點點頭，先行走了進去。

支書辦公室内的窗戶半掩着，院子裡發生的一切，早被姜天成看在眼裡。

他配合着将已經完成的《制香作坊立項申請書》，從抽屜中取了出來，放到書桌上攤開，并拿起剛筆，扮作奮筆直書的樣子。

待兩人敲門進來，他故作詫異地挑挑眉，頓了一頓，待對表明他内心的驚奇與失落後，方才出聲道：“快進來坐，辰辰去給你劉叔倒水。”

“喝什麼白開水？”姜辰将劉勝利推到茶幾邊的靠椅上坐下，利落地從竹籃中取出茶壺與瓷碗，給他倆各倒了一杯：“這天燥得很，還是來喝點茶，敗敗火氣才好。”

姜天成将筆帽蓋上放到一邊，起身接過茶碗，也走到茶幾邊坐下，曲指給了姜辰一個爆栗：“你這鬼靈精就是道道多！”

随後，他抿了一口茶，看向躲在劉勝利身側，雙腿并攏，努力扮作乖寶寶的小兒子：“說吧，到底什麼事，竟把你劉叔也搬了出來？”

姜辰讪笑兩下：“就是玉成叔的事，不管成還是不成，總得給個回複不是？”

劉勝利猜想是借糧的事，但他生性沉穩，并未随意插言。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姜天成揉了揉額頭，将書桌上的申請書遞給劉勝利：“我剛寫完，還沒跟老田提過，你先拿去看看，幫我評估下他支持的可能性。”

劉勝利拿過申請書掂了掂，笑道：“這麼厚一摞，你确定不是在難為老田？”

除了姜天成，其他幾名脫産幹部雖也有初中學曆，但平日讓他們記記工分，算算賬還行，至于立項申請書這麼高端的東西，恐怕隻有劉勝利會願意咬牙啃着試試了。

然而時間緊迫，綠茶辰隻好急速上線，開始一頓哇啦哇啦，極為熱情地将提議建造制香作坊的起因與設想，從頭到尾給劉勝利解釋了一遍。

“确實是好事，可行性也很高，至于老田會不會支持……”劉勝利将申請書合上，聳聳肩，點到為止地說道：“對牛玉成來說，不窺視他們家的傳承技藝是底線。”

姜天成點點頭，挑眉看向小兒子：“聽懂了嗎？不是你爹想拖着，而是我現在沒有把握能将你的玉成叔保護好！”

“難道一日沒把握，就要一日擱置下去，那不是太可惜了嗎？”姜辰雙眼噙淚，糯糯地低下頭，聲音也随之越來越低。

直到最後，變成了僅能被劉勝利聽到的耳語：“要是劉叔是大隊長就好了……”

劉勝利眼神微暗，手指不斷摩擦着申請書的邊角，低聲呢喃道：“是啊，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