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年紀大了,已經不能下工,僅憑啞女賺的微薄工分,與她自己那點基本口糧,哪裡夠兩人生活。
也就是靠着鮮花餅這項獨門手藝,才能在十裡八鄉各家辦紅白喜事時,借着制成的美味小點,換取些錢糧票,用以補貼生活。
若非花期有恒,花瓣有數,且需要現摘,緻使她們能接的單子有限,否則也不至于總在在溫飽線上掙紮。
所以在國營飯店裡,會被其他食客提及,并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稀奇事兒。
阿婆點點頭,表示他這一關過了:“我現在手上有活,得先把花給備齊,将人家預定的那份給做好,要是有多的,可以勻一點你。”
接着,她彎腰從謝诤身旁的枝丫上,剪下一朵幽香沁人,絢爛綻放的茉莉花,放進挂在手臂上的竹籃裡:“要是不急,你就在這等一等;要是還有其他事,那就付下定金,再約時間過來取。”
至于授藝的事情,謝诤對她的避而不談,并不意外,畢竟這是她們吃飯的家夥什,哪是三言兩語就能讨到的。
别看葉芷柔半分錢沒出,就把鮮花餅的方子學到了手,那是因為孟家替她應了拂照啞女的活,這事可頂頂麻煩,雖然不耗錢财,卻極費時間與精力,不是什麼容易做到的事兒。
謝诤點頭,表示不急。
他将灰兔擱到一邊,卷起衣袖:“阿婆,您給我說說怎麼挑花,我來幫你剪。”
阿婆眉眼含笑,沒有拒絕,将竹籃與剪刀遞給了過去:“未開的花苞不行,花開太盛的也不行,隻有鮮嫩飽滿,色澤均勻,開得将将好的花朵才能入選。”
蟲族的視域比人類要廣得多,再加上謝诤的手又穩,他眼明手快,三步兩下就摘下了滿滿一籃品質上佳的茉莉花。
阿婆站在謝诤身後,對他越看越喜。
不錯,長得好,工作更好,還很有天賦,最最不賴的是氣勢還威武,一看就曉得是能鎮住事的人。
謝诤回過身,瞥見阿婆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對自己的表現也十分滿意,覺得剛才應該加了分,離求藝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阿婆沒找他要竹籃,讓他直接跟上,隻囑咐别忘了擱在地上的兩隻兔子。
孟家跟阿婆的夫家,皆是三代紮根于七竹村的老戶人家,都住在村子内圍。
這時候的人,還是淳樸的居多。
謝诤跟着阿婆往村裡走,路遇的村民大多都十分熱情地與他們打招呼。
秋種剛結束,地裡活少。
家裡壯勞力多,不怎麼缺口糧的,都趁着農閑,給自己放了個假,在家中歇息歇息。
但啞女顯然不在其中。
阿婆攔住一個小娃娃,掏出一把摘掉了果實的金鈎子:“三狗,去田裡把你啞女姐姐喊回來,說家裡來客人了,讓她回來搭把手!”
金鈎子又叫拐棗或雞爪梨,它是一種看起來像短小粗糙的枯枝,嘗起來卻又汁水飽滿,味道甘甜的野果。
隻是食用方法有些獨特,需要摘去上面的果實,剩下的肉質果柄才是可食用部分。
三狗往嘴裡塞了幾顆,味道甜滋滋的,這才歡歡喜喜地撒開腿往地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