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巴克有些感動，他抹了抹眼眶，“你們雖然犯錯了，但也是好的父母。”

歐文苦笑搖頭，沒有說什麼。

“我說的是真的。”巴克說，“好吧，來吧，坦白局一換一。”

歐文擡頭，看向做着深呼吸的巴克。

“你和我說了這麼秘密的事情，我也應該告訴你一些我自己的事，這才算公平是吧。”

“孩子，你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的。”歐文坐起來，主動摟着巴克，“我其實有些開心，終于有一個不是治療師的人聽我說這些了。”

巴克搖頭，“不，其實聽了你們的故事，我就很想說說我自己的。其實我很羨慕泰勒，因為他哪怕已經走丢這麼多年，依舊有人堅信他會回家，依舊有人因為他的離開悲痛不已。你們是犯了錯誤，但是你們也知道忏悔，為此變得更好……”

巴克又一次深呼吸，“至少，要比我的父母要好。”

于是，巴克講述起他從記事起發生的點點滴滴，他為什麼身上會有那麼多遮蓋傷疤的文身——那些傷疤一部分是小時候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造成的，剩下的是在姐姐離開家後父母無意識地傷害中造成的。

他努力考上了大學，是他夢想的醫學院，他帶着手機中的錄取信息開心地跑回家，希望能夠得到父母的誇贊。

他的母親看到的第一反應是尖叫，他的父親讓他回屋，說他讓他們失望，他們會在稍後教訓他。

他不明白，他很痛苦難過，他頭也不回地沖出家門，在外面遊蕩了一天，然後他回到家，聽到了父母的談話。

“為什麼他要選擇醫生——！那是丹尼爾的願望——！他沒有救下丹尼爾，為什麼還要選擇醫生——！”

這是母親尖銳的聲音。

“親愛的，這隻不過是偶然，我們會讓埃文改專業！”

這是他的父親。

“他為什麼還要刺激我！為什麼——！我真希望是丹尼爾活着而不是他！”

惡毒。

“親愛的，冷靜，我們無法改變那些，冷靜下來。你放心，等到他回來我們就讓他更改專業，讓他知道他的錯誤。”

他的父親沒有反駁母親。

巴克沒有聽得太明白，但這些信息足夠讓他猜出一二分的真相，他感覺渾身冰冷，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那裡的，當他回過神時，他已經在前往波士頓的巴士上了，他找到在波士頓的姐姐麥迪，她那時候已經成為一位護士了。

巴克逼迫着麥迪，讓她說出了丹尼爾的事情，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看吧！我就是一個替代品！一個沒辦法救下哥哥的錯誤！”巴克的臉漲得通紅，眼睛有着淚水滴落，憤怒地揮動着手臂，聲音越來越高。

“我沒有要求他們生下我！我也是他們的兒子！為什麼這麼說我！我也想要救下哥哥，那是我的錯麼？是麼？！”

歐文心疼地抱住這個男孩，“嘿，巴克，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誤。你說的沒錯，他們不配稱為父母，他們不是你應當在意的人。”

“我也想要被他們捧在手心裡，”巴克在歐文的懷中哽咽，“我也想要父母的關心，哪怕有那麼一瞬間也好，有那麼一瞬間，他們能主動告訴我：嘿埃文，你是我們的驕傲，我們愛你。看啊，哪怕欺騙我一下……”

“埃文，巴克。”歐文歎息，拍着大男孩的後背，“哭吧，把委屈都哭出來，他們是錯誤的，你沒有任何錯誤，除了他們，還有很多人愛你不是嗎，比如說你的姐姐，麥迪是吧，她不是一直在愛着你嗎？”

“可是她也抛下我了，她選擇了道格。”

那時候麥迪和他說了一切，巴克希望麥迪能夠和她一起離開，但是最後，他隻得到了一輛吉普，以及麥迪攢下的錢。

麥迪不希望離開道格，離開她現在的生活。

巴克窩在歐文懷中，任由自己的情緒失控，他想要這麼做，在歐文的懷中，他知道他可以這麼做。

他在歐文這裡，感受到了真正的關愛。

“是啊，但是她還是愛你的。”

“她和他們一起瞞着我。”

“那是因為她還是孩子，隻能聽從他們的。”歐文知道，巴克需要安慰，需要人告訴他，有人愛着他。

“孩子，聽着，”歐文聲音很輕，但是很有力量感，“你的姐姐或許沒有和你一起離開，但是她一定還愛着你。我不否認第一眼見到你時想起了我的孩子，但是與你相處時間越久，我看得越清楚，你有自己的閃光點，那麼善良，那麼樂于幫助他人，就像雄鹿（Buck）一樣，永遠充滿活力，生機勃勃，讓人熱愛。

“所以孩子，我愛你，我把你當成我的孩子，作為一位父親，我希望你能夠振作起來，我希望你能愛你自己，哪怕他們，你生理意義上的父母不愛你，你也要愛自己。拿他們的冷漠傷害自己，是錯誤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

“父親……”

歐文笑了，“是的巴克，我真的在把你當做我的另一個兒子，和泰勒完全不同的兒子。”

“那……我可以叫你老爹麼？歐文老爹？”

“哈哈，當然可以，巴克，你記得，歐文老爹永遠愛你。”

巴克離開了歐文的懷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謝謝你，歐文老爹，還有，我想你可以叫我埃文。”

歐文微笑，捋順男孩的頭發，“我明白，埃文。”

聖誕節是充滿奇迹的節日，歐文和巴克，似乎在彼此身上找到了救贖。

跨年之後又過了一個多月，巴克結束了實習期，成為擁有雙重認證的正式消防員，不過他沒有繼續留在252消防站，而是決定聽從歐文老爹的建議，繼續前進，直到他找到心中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臨别前，252的隊員們聚在一起，大家都祝福巴克能夠早些真的長大。

“巴克，252永遠是你的家，如果過得不開心了，歡迎回來！”隊員們大笑着揮舞着手中的啤酒飲料，向巴克踐行。

歐文坐在一邊看着今天歡送宴上的主角，看着他臉上都是笑容，開心地和隊友們擁抱大笑。

最後，歐文走到了巴克身邊。

“對不起老爹，我明天就要出發了。”

“雛鷹隻有離巢才能長大，”歐文拍拍巴克，“再說也不是見不到了，你總會來看望老爹的不是嗎？記得給我發沿途的風景，讓我也欣賞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