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種僵持的場面,中原中也似有所感一般,他望向太宰治,黑棕發色的少年冷漠回望。
對方也意識到了,黑澤陣打的看似是兇,可實則有意無意的在攔着中原中也的方向,但凡靠近太宰治一點,就會被人強行偏離。
這種保護的姿态,太宰治不懂,他也不想懂,他鸢色的眸子無機制掃過前方,接着迅速掃過,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打架的主角。
中原中也低聲:“想不到,你也是個愛護同伴的人。”
什麼同伴,他哪來的同伴。
黑澤陣楞了下神,這個縫隙被中原中也輕易捕捉,他反手朝另一方向攻去。
“我不想幹任何無恥的事情,但,你們這些□□的走狗,傷了我的同伴,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就在此刻,鐳缽街中部先是發出了一聲巨響,接着從中而外,爆炸突如其來的發生,範圍與速度根本無法躲開——
【警告!任務目标發生危險!請立刻采取保護措施!】
【警告!警告!】
黑澤陣顧不得爆炸中央出現人臉這種驚悚事,因為,更加驚悚的是——他看着自己身體不受控制的産生非人速度奔向太宰治。
在對方也極為驚悚的目光中,以保護姿态把對方摟在懷裡。
接着——
砰!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黑澤陣聽到自己怒罵一聲。
尼 瑪絲 了啊!
*
一片寂靜中,黑澤陣猛地睜開眼。
昏迷又醒來,這個月第二次,不同的是,這次沒失憶。
他躺在□□的醫療室裡,窗外清空萬裡,今天是個好天氣。
黑澤陣撐着床把手起身,撕裂的疼痛從胳膊陣陣傳來,他看見自己被繃帶包的嚴嚴實實的皮膚。
天與咒縛隻是強大的身體機能,并非脫離人的性質。
他是人,人就一定會受傷。
他緩了三秒,驟然拉開簾子。
太宰治閉眼躺在隔壁的床上,他生的是好看的,與尋常年紀男生不同,他更接近于有毒的虎刺梅,美麗但極富毒性。
清醒的時候有一種介于悶雨天的沉重感,冷漠,抽離于世,如今垂眉靜躺,給人的感覺——靜谧,美好。
……
他保護來的。
太宰治身上的繃帶純粹是個人愛好,和爆炸沒有一分錢關系,拖黑澤陣的福,他可算得上是一點傷沒有。
黑澤陣咬着後槽牙,直直的把手伸向太宰治的脖子。
自然,不能成功。
一股巨大的電流鑽進他的胳膊,強烈的疼痛差點讓他喊出來。
【請宿主保障任務目标的性命,不要有偏激想法。】
你問黑澤陣生氣嗎。
自然是氣的,他氣笑了。
你問他怎麼辦。
現在有效信息太少,他還真就隻能聽着扯淡人機的話。
他面無表情。
“你瞎?看不見我在做任務。”
“觸摸太宰治的右眼不是你發布的嗎?”
他暗自想,再給他幾天時間,他要把這系統連根帶本、千刀萬剮。
機械音久久未出聲。
黑澤陣盯了半天太宰治,他身上的繃帶纏得很緊,偏偏還是全身纏繞,最後在手腕那裡找到打結處。
想碰他眼睛還就得把繃帶全拆了。
黑澤陣沒費什麼力氣,反正現在人也暈着,他近乎粗魯把像完整禮盒的太宰治給一步步拆開。
少年露出值得讓年上成熟女性尖叫的全貌,針對于特殊群體愛好。
隻不過現在唯一看到的人無心欣賞,他隻是看着手裡成團的白色繃帶,他難以理解。
這繃帶質量又好又長,是正規渠道得來的嗎。
黑澤陣沒有看太久,他的指尖剛觸碰過太宰治柔軟的睫毛,太宰治就在這種不尋常的氣氛中緩緩睜眼。
“……你在幹什麼。”
“檢查傷口。”
黑澤陣随口一回。
剛睜眼就看到自己死對頭把手放他臉上,表情難以言喻,這是種什麼心情。
他手裡拿的一團什麼。
白花花的……
等等……
太宰治仔細端詳,倏地起身:“你把我繃帶拆了?!”
任務已經完成,黑澤陣讨厭和人在社交範圍以裡。
“嗯……”他已經準備走了,“你管我。”
“等等。”
黑澤陣回頭,眼前人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難以言喻來形容,那是一種沉甸甸的,看到什麼惡心畫面幾天吃不下飯的極沒胃口的眼神。
顫栗着、喜悅着、悲痛着,哪一種詞似乎都不能描述清楚。
“這個組織有什麼東西這麼值得你效勞嗎。”
黑澤陣覺得眼前一紅,伸手去摸才發現,原是剛剛動作幅度太大,額頭傷口再次崩開。
或許太宰治是看到那個傷口,才叫住了他,又或許是别的什麼。
但在爆炸現場,黑澤陣用身體保護太宰治,這是不争的事實。
黑澤陣聽到了對方發問。
有啊,你啊。
強制性、無法逃避。
“就這麼覺得活着是有意義的嗎?”
太宰治可不會覺得黑澤陣是真的為了保護他,甚至在第一次與中原中也見面,他也隻會覺得,黑澤陣是因為忠誠于港口Mafia,因此保護港口Mafia的同伴。
所以值得隻加入Mafia一個月的黑澤陣有什麼必須忠誠的原因。
黑澤陣懶得與大腦沒筋的家夥一般見識,他從第一天見面,就敏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這位“保護對象”性格異于常人。
最起碼,在初見被他掐住脖子的幾秒裡。
黑澤陣望到對方的眸子裡,隻有一片死氣沉沉,毫無求生欲。
他是不會探究原因的,這與他毫無關系,對他毫無用處,但為了在找到處理系統的方法之前,他需要“保護對象”的安全存活。
他回想起這個月聽到太宰熱衷各種自殺事件的傳聞,他真覺得對方是個十足的膽小鬼。
死亡不難,活着才難。
而沒有求生意志本能的人,他稱之為懦夫,他瞧不起這樣的人。
但黑澤陣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他停了半刻,回道:“港口Mafia有一個人。”
一個人?誰?
森鷗外?
太宰治靜待回答。
“他值得我來,更值得我活着。”
黑澤陣淡淡道:“他活着。”
“我才叫真正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