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港口大樓的專用鈴聲緩緩響起,黑澤陣還有着對上句話的情緒,他面色不佳,但語氣趨于緩和,“你好,這裡是黑澤陣,代号Gin。”
“黑澤大人,很抱歉讓您久等了,剛剛查詢到家屬大樓剛好還有一間空房,你來的時候直接去安保室領門卡就好。”
黑澤陣深吸一口氣:“好的,麻煩了。”
太宰治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他頗有一種“你不會不管我吧”的神色。
“你原來不回家啊,那你再順我一程,順路的事。”
“畢竟我上你車這事應該是被你下屬全程看見,你要是——”
“閉嘴。”黑澤陣陰着臉,“要上車就趕緊。”
黑澤陣是肉眼可見的心情差,全路一句話沒說,暖空氣也沒打,折騰一趟,太宰治的衣服還是有點潮,涼的他隻打哆嗦。
“阿秋——”
又是一個噴嚏,太宰治已經被扔出車外,黑澤陣表情陰恻恻地走,他在後面慢悠悠地跟。
“是太宰幹部和黑澤幹部吧!”
來人是一小孩,13、4歲,臉上的膠原蛋白還在,看起來肉乎乎的。
“房間已經準備好了,今天房間真是緊缺,不過師父已經把最後一間提早準備好了。”
“最後一間?”黑澤陣無情緒地問道。
“是的是的!但您放心,裡面空間夠大,有标準的雙人床,您和太宰大人住一晚上足夠了。”
“我和他住在一間房裡?”黑澤陣又問。
“嗯沒錯!跟我來就好。”那小孩今天剛來,要不是師父今天出差,這事還輪不到他,初出茅廬感讓他有些興奮,一點沒察覺周圍滞變的空氣。
現在已經淩晨四點,距離明早開會還有四個小時,重要的是,他還沒洗澡。
出去再找住處簡直天方夜譚,而且明明他早早預定了房間,為什麼要和這家夥勉強在一個地方。
他目光所及,由于剛剛在車上的冷氣,太宰治凍的唇色發白,鼻頭發紅,一副要感冒的趨勢,究其原因,還是他自己下午跳的那排水溝。
跳過水,又不盡快洗熱水澡。
黑澤陣百無聊賴地想。
咎由自取,活該。
他不想追究中間人的溝通情況,即便知道百分百有問題,他也沉默着,與太宰治跟随小孩走到一間房門前。
“我就送兩位大人到這裡了,祝兩位大人晚間休息得好。”
*
眼看着太宰治就要軟踏踏地,直奔床而去,黑澤陣疾聲,冷冷道:“下去。”
“哎——”又是一個噴嚏下去,太宰治鼻頭紅紅,眼角暈紅,他還有點咳嗽的迹象,“你不會不讓我睡床吧。”
“不然呢?”這房間本來就是黑澤陣先定的,太宰治有電話,有通訊設備,他就不信怎麼這麼巧是個剛來的小孩安排他們的住處,即便今天港口家屬樓全排滿,太宰治也有地方住,但太宰治偏不,非要和他擠到一起。
于是,黑澤陣毫無愧疚:“我睡床上,你睡地闆。”
在太宰治開口前,黑澤陣冷冷掃他一眼:“現在,我要去洗澡。”
“房間裡的東西你要是亂動一下,你就死定了。”
太宰治聳聳肩,他搖搖晃晃,還真就老實地席地而坐:“好啊,你去吧。”
他低着頭,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你總不會以為我會去偷看你洗澡吧。”
他頓了頓,笑得不清不楚:“我可對男人不感興趣。”
黑澤陣驟然關門,一丁點多餘的話都不想聽。
他洗得很快,一是不在自己家裡,浴室用得不習慣,二是心裡要時刻警惕,倒不是說針對太宰治,屋裡多出任何一個人他都會是這種反應。
他不喜歡吹頭發,簡單的擦了擦,任由水滴從衣服領口上滑進去,他穿戴整齊,随手拿了雙拖鞋把門打開。
黑澤陣的視線落在地上蜷縮在一起躺着的太宰治。
呼吸平穩,看似睡着了。
繃帶之下,太宰治阖眼靜躺,外套被脫下來堆到一起成了枕頭,最近任務也是多,青年衣服下的身形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他呼吸微淺,睡着後抽離人世的感覺更是強烈。
如不仔細看,還以為青年已經無聲無息的死亡了。
黑澤陣也把外套扔在床上,他又擦了擦頭發,看了一眼手機消息。
半晌,他走到太宰治面前。
他彎腰,指尖在太宰治的額頭上停留一瞬,對方在過量的熱度中終于感受到一絲涼爽,于是,是下意識地,他用力去抓。
但撲了個空。
因為黑澤陣已經把手收回來了。
他煩躁地撥了電話,但幾個下去都是靜音的回應。
這段時間也不算太平,港口有名的醫生基本上都被派出去執行任務。
尤其還是淩晨這樣一個時段,普通醫院都不太好叫人。
在最後一次得到無聲的回應後,黑澤陣“啧”一聲。
“你發燒了。”
在碰到青年的瞬間,他的胳膊就被緊緊抱住,黑澤陣難得沒有反抗。
“要去醫院。”
他說的話,顯然現在的太宰治是聽不見的。
“知道難受,下次别折騰自己了。”
“長長記性。”
“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