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有鐘表,戚聞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隻覺得按得骨頭都酸了,而身下的司瑜則一句話都沒說過。
“……司先生?”戚聞小聲試探。
司瑜沒反應,戚聞正要翻身而下,身下的人忽然出聲。
“戚聞,你要是膽敢背叛忤逆我,就死定了。”
戚聞身體頓時僵持在空中。
這大概就是宿命,一切好像快要塵埃落定。
锃亮的鍘刀懸在頭頂,戚聞閉上了眼。然而五分鐘過去了,還是沒能等來司瑜降下的責罰。
戚聞睜開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超前探身看了看,司瑜睡得很香很沉。
背上的冷汗瞬時倒回身體裡,原來是夢話。
真是個暴君,他心想。
戚聞動作輕緩利落地翻身下床,然而他往外走了幾步又折回,盯着司瑜的睡顔悄悄看了一會兒,将一旁的被子抖散蓋到司瑜身上才再度離去。
沒有别的原因,隻是司瑜生病了,所有人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回到自己的房間,戚聞習慣性地将卧室門反鎖。
戚聞的房間緊挨着司瑜的卧室,不,與其說相鄰,不如說戚聞的卧室在司瑜的卧室裡面。
房中房的設計便是為了方便司瑜可以随時随地使喚他。
然而,無人得見的是,關門落鎖的那一刻,戚聞在司瑜面前的卑躬屈膝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與司瑜神似的上位者氣魄。
他走進衛生間,将花灑開到最大,這樣的水聲幾乎可以遮蓋任何聲音。
緊接着,他從馬桶的水箱裡拿出一個密封袋包裹着的微型通訊設備。
這台設備裡沒有任何信息,通訊錄空空如也,戚聞撥出一個熟記在心的号碼。
嘟了兩聲,電話接通了。
戚聞:“是我。”
“Hey,Wen!好久沒你的消息了,你怎麼會這個時候打給我?明天不是就要開學了麼?”
“喬,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明天我不去學校了。”
“什麼?!這麼突然,我還期待我們的第一次面基呢!”
喬是戚聞在Haker論壇裡認識的外籍華裔。
高二那年戚聞已經跟着司瑜開始參與公司的事宜,司瑜給他送了一台配置可以媲美超級計算機的電腦,本意是方便他查資料找數據。
戚聞抓住機會,自學了各種編程語言,天賦使然,他以極快的速度從入門到精通,也接觸到了區塊鍊,于是開始試着挖礦,喬就是那時結識的夥伴。
很快,戚聞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并且迅速開始進行自己的巨額資本積累,不過這一切都是瞞着司瑜進行的。
這次喬以交換生的身份來到這裡,目的就是為了和戚聞碰面。
戚聞也沒料到事情的發生,不過他和司瑜的關系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于是岔開話題:“喬,我現在不太方便,需要你幫我查點東西。”
喬猜到戚聞可能遇到了麻煩,絲毫沒有遲疑:“你說。”
“恒遠集團的全部股份持有情況,三十分鐘夠不夠?”
“哼,小看我,十五分鐘足夠了。”
戚聞挑了挑眉,比起上次交手,喬的技術又進步了。
喬當然得意:“哼,Wen,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下次我一定赢你,一會兒東西發給你。”
“謝了。”
不多不少剛好十五分鐘,小通訊器閃了一下,戚聞點開,飛速浏覽,最終在數據末尾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三個月前,一家名為誠安資本的公司在第三市場購入加持了恒遠超過30%的股票,表面上看沒什麼問題,但戚聞記得很清楚,這家誠安資本的注冊法人是一個叫吳遠的年輕人。
而司瑜的管家叫吳安。
驗收了戚聞的成果,司瑜這一覺睡得很香,難得的好心情。
第二天一早,司瑜帶着戚聞出發了。
路上,戚聞很沉默,司瑜看了他幾眼,打破沉寂。
“知道今天為什麼要你跟來麼?”
看似簡單的問話,實則不好回答。
司瑜不喜歡自以為是的白癡,更讨厭一問三不知的蠢蛋。
戚聞稍坐正:“大概知道一點。”
“說來聽聽。”
“您帶上我,是為了讓我在外面露面,讓他們記住我,以後一看到我就想起您。”
像家寵那樣,對外宣告所有主權。
“呵,說得對,但不全對。”
戚聞擺出洗耳恭聽的謙卑姿态。
“你以為站在人前隻有光鮮麼?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有多少黑手在等着我們。”
戚聞愣了一下。
“今後你明敵暗,”司瑜頓住,忽地擡手勾住他領帶上的溫莎結将他往面前帶,認真的目光讓對方跟着嚴肅起來。
“戚聞,我把你帶到風暴中央,你要玩命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