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提着燈走上甬道,回過頭,蝙蝠俠依然坐在那兒,屏幕上開了十來個分屏監控。就算他沒有戴頭盔,也沒有穿制服,那張哥譚寶貝的漂亮臉蛋兒暴露在燈光下,但如果有人說這花花公子是蝙蝠俠,此時此刻沒有人會質疑。
他對他發誓:“我還會下來的,就算這兒沒有陽光,也會再來的。你休想讓我放棄。”
背對着他的蝙蝠俠沒有回頭。
布魯斯·韋恩也沒有回頭。
傑森上去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正等在上面,手裡端着他招牌的小甜餅。見到悶悶不樂的傑森,他很了然地笑了笑:“傑森少爺,這本來是給老爺拿過去的,要不要來一點小甜餅?”
傑森撅着嘴盯着那一小盤甜食,然後有了個壞主意:“好的阿福,我想我可以把這些拿給布魯斯。”他絕對,絕對要把這些小甜餅偷偷吃光,讓那個黑漆漆的大蝙蝠沒得吃!于是年輕男孩兒的心裡因為這個小小的惡作劇一下子就快活起來,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帶着那盤小甜餅飛快地跑走了。
阿爾弗雷德在他背後笑得意味深長。
唉,口是心非、拒絕直接表達想法的老爺和傲嬌執拗的傑森少爺,再加上更早來的迪克少爺,唔,韋恩家很快就會熱鬧起來啦。
韋恩宅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是人老了嗎?布魯斯遲鈍地想,據說人老了以後會陷在記憶裡出不來,從此往後見人是故人,看一眼也算是回家。這兩年他總是回想舊事,有時候從夢中醒來才會發現時間已悄然流過,就像慢慢的、無言的河流,人們貪看它的奔流,卻最終悄無聲息地習慣。
自由的遊魚,是吧?似乎這些人總是要離他而去的,入了海了,就不再回頭,隻留下他這麼個孤單沉重的石頭,沉在水底,沉在原地——難道隻有他走不出去?
傑森,阿卡姆騎士……他咀嚼這個名字,某種難以言喻的鋒利刺破他的口腔、咽喉,割開了腹部的那道傷。那道傷隐隐作痛,就像死而複生的他的孩子,永遠那麼有存在感,那麼直觀而無情地告訴他:都是你的錯。
布魯斯重新躺回舒服的姿勢,幾顆流星劃破天空。
為什麼不許個願呢?他問自己。
于是他對着燦白色星辰後面的那面紅披風眨眨眼,合掌許願。
超人落在他面前,吟着笑意看着愛人扇子樣的睫毛:“布魯斯,你許了什麼願?”
“噓,不能說,”布魯斯輕點他的唇,“說出來就不靈了。”
其實他有很多願望想要實現,但能美夢成真的神靈并不存在,就算存在,也不會庇佑陰影裡的怪物。
在回到哥譚後的平安夜的十八點十分,這個願望被他記在蝙蝠洞裡的一個本子上,藏進展櫃的隐秘匣子中。
寫罷,他打開了哥譚的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