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看着他那隻拿槍的手,中間有一個小小的紅色激光點,他的手輕輕發抖,那個小紅點卻紋絲不動。他眼中惱怒一閃而過,拉開保險栓的同時,他聽見消音器的輕響,槍和血一起從他手裡掉了下來。雇傭兵們都把槍舉起來,但是電光石火間,幾枚子彈刁鑽地射了進來,精準地攪和進了他們的大腦裡。人質們發出低低的驚呼聲,但是沒有人敢亂動。攝影師們發出一陣喧嘩。
稻草人驚慌地喊道:“别拍了!”
“拍下去。”布魯斯說。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何不最後一次将他的理念傳達?他這才扭過頭。陽台射擊的那人走到了光亮處,他能分辨出那是誰。
但是傑森托德不再是阿卡姆騎士了。他戴着一頂鮮紅色的頭盔,身上覆蓋着盔甲,胸口裝飾着一隻血紅色的蝙蝠。他或許曾經被蒙蔽,但他已看清了那些扭曲了他的謊言,擺脫了拉薩路池的影響,于是他選擇與它們戰鬥。
傑森托德現在是紅頭罩了。
不僅僅是他,布魯斯愕然地發現,高恩的臉從陽台上探出來,對布魯斯笑了一下,不過他沒有進來。
傑森飛快地把蝙蝠俠身上的束縛撕碎。布魯斯跳了下來,崴了一下,但是很快站穩,撲向稻草人,把他按倒在地。
稻草人試圖爬走,但是被牢牢地摁住了;他又試圖用他的注射器來反擊,但布魯斯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推,毒藥注射器紮進了稻草人的頸部。毒素開始發作的時候,他讓他靜靜地呆了一會兒,然後回過頭。他的老朋友,他的搭檔,他的孩子,他的下屬……在場的所有人都看着他,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很快,掙紮和斥罵傳來,緊接着在急促的呼吸聲和哀嚎聲中,稻草人的瞳孔慢慢放大了。
“挺奇妙的吧,他死了,死在自己的毒素下。”傑森蹲下來,放下了手裡的槍,摸了會兒稻草人的脈搏,把布魯斯從地上拉起來,等他剛一站穩就收回了手。
“……歡迎回來,傑森。”布魯斯踟蹰了一下,沒有把那把傑森忘記的槍還給他。
傑森看着他,看着這張記憶裡熟悉的臉龐,昔日的回憶忽然潮水一樣湧上來。他不自覺地前進了一步,摸了摸他的眼眶:“……你的眼睛有點綠。”
布魯斯眨眨眼,笑了一下。
傑森像被燙了一樣,一下子收回了手。
戈登把羅賓和芭芭拉放下來,讓人質們照看芭芭拉,自己把羅賓扶過來,不過羅賓深呼吸幾次後就推開了他。他盯着他的老朋友,看上去很困惑:“他是誰,戴紅帽子的那個?他為什麼要幫助我們?稻草人是死了嗎?”
羅賓提姆則定定地看着他們,比了個二的手勢,傑森冷酷的目光往他那兒一飄,提姆又悻悻地收回了手。
布魯斯走到戈登和傑森中間,對戈登點了點頭。傑森沒說話,他看着布魯斯的背影。
“也許以後你會和他打很多交道。”
戈登盯着蝙蝠俠,起初很驚訝,但後來明白了布魯斯所說的話。
“那你會怎麼樣?”
布魯斯找回了他的面具,又戴上了。布魯斯·韋恩隻是一個普通人,現在是否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已經不重要了。
但是蝙蝠俠可以是任何相信正義的人。蝙蝠俠是一個象征。
“你一直是個好朋友。我能遇見的最好的了。你一直在那裡。”他邊說邊走向攝像機,然後從那些熟悉的人們身邊走過。驚訝、渴求、疑惑、難以置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很高興能和你合作。但我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看向傑森:“也許你願意幫忙去安頓阿福并且幫助夜翼嗎?”
紅頭罩回了他一個冷哼,跳下窗台不見了。布魯斯看到高恩穿着一件哥譚警察的服裝跟在他後面。羅賓也沖蝙蝠俠點了點頭,走向了依然被控制狀态完全不知道外界有什麼變故的鋼骨。
蝙蝠俠甩出他的鈎抓槍,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