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戌時,王才人才将白采女放回去。
“娘娘,就算白采女和江家有關系,但這關系根本拿不上台面,她到底隻是民女而已,不必介懷。”秋禾在一旁勸道,今日王才人着實有些把人折騰狠了,連秋禾都看的有些膽顫。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王才人冷冷道,看了一眼秋禾,“怎麼,你覺得她可憐?”
“奴萬萬不敢!”秋禾吓了一跳,連忙跪下磕頭道,“奴對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鑒!”
王才人盯了她一會兒,才慢騰騰地道,“你是在府裡出生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秋禾額頭緊緊貼在冰涼的地磚上,渾身冒汗,一動也不敢動。
“别跪着了,起來伺候洗漱吧。”王才人輕飄飄地說道。
秋禾這才敢站起來,親自去打了水,伺候王才人更衣洗漱。
翌日,王才人從翊坤宮請安出來之後,直接對着低眉順眼跟在自己身後白采女道,“你自己回去吧。”
“那妾告退了。”
待白采女走後,王才人便往慈甯宮去了。
“太後娘娘,王才人求見。”一個小宮女進來通報,高女史看了一眼太後,太後雖然面帶疑惑,但仍是點了點頭。
高女史對宮女道,“宣。”
“太後娘娘萬福金安。”王才人行禮後,親昵地叫了一聲,“姑母~”
“好孩子。”太後露出慈愛的笑容,對着她招招手道,“來姑母身邊坐。”高女史将一個月牙凳放在太後倚坐的隐幾旁邊,王才人便走到太後身邊挨着她坐下,“姑母近來身體可還康泰?”
“都好都好。”太後笑眯眯道,“五娘今日怎麼突然想起來看我這個老太婆了?”
“姑母哪裡就老太婆了,明明看起來好像兒的阿姐。”王才人恭維了幾句,終于說出了此行的來意,“姑母,那白采女整日在宮裡搔首弄姿的,兒看了實在是厭惡,姑母幫兒想想法子吧,兒實在是不想看見她了。”
太後臉上笑容不變,口中卻是道,“五娘,我雖是太後,這宮室安排卻是皇後所管,我不能越俎代庖啊。”
王才人顯然沒想到,她認為的不過舉手之勞的一點小事,太後居然會拒絕她,便有些急了,“姑母您可是太後啊!就算皇後殿下,也得敬着您啊?!”
太後仍舊是搖頭,王才人心裡憋着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很想發火,卻也知道自己此時不能再多說了,隻好起來向太後告退。
王才人走後,太後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歎了口氣,揉了揉額頭,“崔虹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
高女史雙手幫太後按摩起了頭部,勸解道,“五娘還年輕,手段急了些也無可厚非。至少她沒有貿然動手,而是先來了您這裡。”
“隻怕她從我這裡回去以後就要忍不住了。”太後冷哼一聲,高女史默然無言。“而且,她已經動手了,手段還稚嫩的很。布菜、頂碗、研墨……光折騰人有什麼用?要麼不動,要動就要一擊斃命,否則,隻會憑空樹敵。”太後又道。
“現如今,白采女心裡隻怕已經恨毒了五娘子了,太後娘娘,是否要奴……”高女史輕聲道。
太後要了搖頭,“新妃入宮,不宜鬧出太大的動靜,再說了,下個月就是聖人壽辰了,你去把那幾個碎嘴子的處理了就罷了。”
高女史低聲應是,在心裡也是有些埋怨王才人,連自己閣裡的宮人都管不好,居然能讓白采女抓到機會散布流言,還要勞累太後娘娘來幫着收拾爛攤子。
且說這頭,王才人回到暢音閣,生了會兒悶氣,卻也暫時是無可奈何。太後拒了她,若是去找皇後豈不是明晃晃地表示自己對皇後的安排不滿?所以她隻能暫時按耐下來。
而白采女,等了幾天,見宮裡沒有傳出一點兒自己想要的動靜,便明白自己之前謀劃應當是失敗了,現在,她隻能等待,等待那個跟江美人商量好的合适的時機。
然而,白采女沒想到的是,王才人比她預想中的更莽,更急。
“妾沒聽錯吧?”早膳時,燕虞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王才人昨天晚上被聖人從未央宮趕出來了?”
就連柳昭儀臉上也沒繃住,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不僅如此,還被禁足暢音閣一個月。”
燕虞更驚訝,“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啊?!”
柳昭儀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未央宮裡的事不是吾等可以随意打聽的。”
“等等,一個月,那豈不是趕不上萬壽節了?”燕虞忽然想起這事,疑惑地轉頭看向柳昭儀。
“不至于,畢竟還要看太後的面子,估計過幾天聖人消氣了就會放她出來的。”柳昭儀道,“不過這回,她這臉算是被丢幹淨了。”
去翊坤宮請安的時候,皇後也說了這件事,不過她并沒有詳細說明,隻是說王才人違反宮規,被罰俸一月,并禁足一月。
皇後肅着一張臉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今日王才人之事,負責入宮教導的陳女史已經領罰了,吾也向聖人請罪了,好在聖人寬容,并不計較,吾希望諸位今後都謹言慎行。”
燕虞跟着衆妃嫔起身一同應是。